穆成雪因为顾承临的话而无言。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承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三岁丧母，那时还不记事，对母亲的记忆其实早已模糊，所以压根不清楚母亲是何模样，又是什么性子。
在侯府，她母亲更是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从来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跟她说过。
想想也是，连穆天华这个曾经做夫君的人都不将已经死去的傅瑶瑾放在心上，更遑论旁人了。
安静了一下，穆成雪这才小声的问：“我母亲她，当真这么优秀吗？”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顾承临应了一声，又道：“当时有人称她为那个时代女子第一人。”
穆成雪闻言轻吸一口气。
她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这么厉害，竟被誉为一个时代的女子第一人。
哪怕世间之人万千，或许在哪个角落有隐藏着的，比她母亲更加优秀出色的人，但是这样的赞誉，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肯定。
若是她母亲不够优秀，又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将这样的赞誉放在她的身上呢？
“母亲她竟……这么厉害么……”穆成雪低低的呢喃出声，心生触动。
“嗯，就是这般厉害。”顾承临肯定的回应。
“你可曾见过她？”穆成雪不由得心生好奇，问。
顾承临比她大七岁，而她母亲是在她三岁时死的，那个时候顾承临已经十岁了，而一般孩子七岁开始记事，聪慧一些的五岁左右就记事了，而她便是她母亲死后没多久就开始记事了。
她甚至曾遗憾过，若是她早些记事，她是不是就能记清楚母亲的音容样貌？记清楚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情？
“见过的。”顾承临说话时，眼神有些复杂。
屋内没有点灯，只靠着窗外映照进来的月光带来些许亮光，而穆成雪也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想要知道她母亲往事的事件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复杂。
“那你跟我说说她好不好？”
穆成雪抬眸看他，眼睛晶亮晶亮的，满是渴望。
顾承临轻叹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了解的不多，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随后顾承临缓缓讲述着他所知道，听说过的傅瑶瑾。
穆成雪听得很认真，乖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抬眸看着他的唇瓣轻动，吐出属于她母亲的故事，心里格外的宁静。
“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末了，顾承临下了总结语。
“那照这么说，我娘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咯？”
“虽不算救命，但确实是恩人无疑。”
“哦，原来如此。”穆成雪哦了一声，盯着顾承临的目光忽然复杂了起来。
她想起她上一世在得知了他们之间的婚事后，那么作，那么坏，那么伤害他，他都始终没有出门责怪过她。
甚至后来，她对他极致羞辱，写信要他去退婚，他都没有反驳，独自进宫将婚事给退了。
所以，他对她好是因为她母亲曾帮过他吗？
那么今生呢？他对她穷追不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因为报恩，而不是因为喜欢？
这般想着，穆成雪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闷闷的，有点疼。
“在想什么？”顾承临见她忽然安静，不由得开口问她。
“在想你是不是为了报我母亲对你的恩才对我这么好，才喜欢的我啊。”穆成雪故作轻巧的开口，实则心中紧张得一匹。
她不由得想，他会怎么回答？是承认还是否认？而他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顾承临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轻怔，旋即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这才低低道：“不是为了报你母亲的恩。”而是为了报你的恩。
后面那句话顾承临没说，眼神却是温软得不行。
思绪也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
顾承临和穆成雪初见之时，顾承临十二岁，穆成雪不过五岁，是个长得粉嫩嫩的娇俏小团子。
顾承临的容貌素来出色，不过十二岁，却已经有了倾城之姿。
穆成雪一见到他，眼中都放着光，拦住他的去路，特别嚣张的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等我长大后，我就嫁给你，让你做我的夫君。”
顾承临当时满脸无语，被刺激得没有立刻回话。
这小豆丁受什么刺激了？才那么点大，就想着嫁人的事儿了。
可穆成雪却是不管他的反应，一本正经的又一次重复道：“哥哥，你记住了哈，盖了章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往后可不许再看旁的女孩子，必须得等我长大，等我嫁给你喔。”
然后顾承临就感觉自己脖子上微微一暖，一软，特别的轻柔。
却是穆成雪趁着他失神的时候，想亲他的脸，奈何身高差距太大，踮起脚也才亲到脖子。
顾承临的面色不由得涨得通红，捂着被亲过的地方狠狠的擦了擦，瞪她：“你个色女，流氓，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般不知羞耻，大逆不道，你……”
顾承临想骂她，最好把她骂哭才好，可是……竟是词穷得骂人都骂不好。
穆成雪偏过头，面色不解的开口：“为什么是流氓呢？流氓不都是男的吗？”
顾承临：“……”
说得好有道理哦，好像还真的是那样呢！
当时心智已全的顾承临猛然反应过来，觉得他方才是被穆成雪给带歪了，给她流氓的行为给刺激到了，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所以特别坏心眼的开口道：“你这小丫头，你毛都还没长全，就想着嫁人了，省省吧你！等你长大到可以嫁人的时候，我早就成亲生子了，说不准孩子都有你现在这般大了。”
小丫头先是不解的问：“毛是什么？”
于是，顾承临被噎得词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小丫头很快就抛弃了这个疑问，而是被后面的话给刺激到了，眼睛当时就红了，扬着小拳头说：“我不许，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要是敢娶别的人，我会打你哦。”
顾承临：“……”
当时的念头是，这是什么神仙小孩，又早熟，又暴力，明明他们的身高差了半个身子，他竟然有种她很不好惹的感觉。
于是，不会吵架也没有武力值的他被迫败下阵来，败给了一个年仅五岁，身高矮了他一大半，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团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