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过了这个团圆夜。
乔家的年夜饭是一样的冷清。
毕竟家中没有人了，没有烟火气息了。
丰思年这几天愈发的疲惫了，整个人老态尽显。
他身上保养出来的气质都消退了不少。
乔川一如既往的沉默。
苏念在吃过饭后，她给了乔川一杯牛奶，乔川睡着了。
她去了丰思年的房间。
丰思年正坐在那里发怔。
苏念走进去，他都没听到声音。
“这件事，乔爷爷和乔川的父母知道吗？”
苏念低低的开了口。
丰思年一愣，但是没有被苏念吓到，他抬起了头，看着苏念，硬挤出笑意说道，：“苏小姐说的是什么事儿？”
“乔川是你的孩子这件事。”苏念缓慢道。
丰思年目光一闪，又笑了，“苏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现在老爷跟先生都不在了，也……”
苏念将鉴定报告放在了丰思年的面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丰思年脸上的笑意终于僵硬了。
他缓慢的伸手拿起了那份鉴定结果，声音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起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们知道吗？”
苏念没有回答丰思年的话，反问了她的问题。
丰思年又笑了，笑的很无奈。
他缓慢的抬起头，看着苏念，点点头，“知道的。”
乔川如果是丰思年的孩子，那就有了太多种可能了。
丰思年贼迷了心窍，用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乔家现在真正的孩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又或者，这一切乔老爷子都是知情的。
丰思年在乔家呆了这么多年，总是要奔着点什么的。
“小川是先生选择的。”
丰思年长长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乔予？”
“是啊，先生见小川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想要小川做他的儿子。”
“为什么自己没有孩子？”苏念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豪门的秘密太多了。
“先生他……没有生育能力。”
丰思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乔予患有先天性死精症。
以乔家的家底，必然是治疗过的，但是依旧希望渺茫，而乔老爷子其实算是个比较豁达的父母了。
他纵然不想乔家的香火断了，但是也知道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好在乔予也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妻子，乔川的妈妈一直跟着乔予，不离不弃，这个孩子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而乔予也知道乔老爷子的心事，所以他跟乔川的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丰思年在那一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他读的是一塌糊涂的职业学校，只为了混一张中专文凭。
那么混乱的学校里，没几个人是真在学习的。
大家都在玩，丰思年也是。
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年少疯狂，那女孩怀孕了。
那一年丰思年十六岁，不知天高地厚的跟那女孩说生下来，他养，等到年纪了他们就结婚。
结果孩子早产，女孩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丰思年忽然间就成了一个未成年的单亲爸爸。
他父母骂他混蛋，怪自己没教好丰思年，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又能怎么样呢？
女孩家的父母对丰思年恨的牙痒痒，这孩子他们没要。
丰思年从那个时候，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没辍学，只是开始打零工。
修车学徒，每天都脏兮兮的，满手的机油，一个月只有一百块。
他去洗盘子，一个盘子一分钱。
像是忽然间，丰思年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
而乔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
在那个年代，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差别是无比巨大的。
乔予说他要收养这个孩子。
丰思年第一次跟他的父母促膝长谈。
他的父母也是第一次说这件事他自己做决定。
丰思年这段时间来的吃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在那个年代，丰思年的家里是不算贫穷的，但也只是过的不；潦倒，丰思年忽然就要靠自己养这个孩子，真的是打动了他的父母。
他是做了错事，但是起码他承担了。
丰思年十六岁，在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年纪，当了爸爸。
他依旧还是觉得这个孩子并不好看，但他做了一个的他这辈子唯一没有后悔的决定。
把孩子给乔予了。
丰思年那天看着乔予开的那台车， 知道他这辈子应该也开不了这种车了。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跟他过一样的生活。
让孩子跟乔予走，他的一切就改变了。
而他的妈妈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乔家是豪门，又没有别的孩子，乔川只要过去了，他就是独子。
而且乔予同意丰思年跟随。
只要他签订保密协议。
丰思年同意了。
但他们也拒绝了乔予给的天价报酬。
收了这笔钱，就是他们卖孩子了。
钱不能收。
丰思年跟着乔予到乔家的时候，所有接触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是从前他从来都没有看过的。
乔予夫妇真的演了一出戏，从怀孕，到生子，做戏做了全套，而那个年代，一切都还不是很发达，没留下什么，也没人去怀疑什么。
乔川就这么出生了。
那个时候，乔老爷子身体还很好，他问丰思年想要做什么。
丰思年才十六岁，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在这里呆下去。
丰思年说他想要学医。
大概是因为乔川母亲的离世，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所以他想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乔家送他去学医了。
他没基础，开始的时候，其实学起来很困难，一年时间才算是入门，考大学考了两次，读了五年大学，三年研究生，他毕业的时候，乔川已经十一岁了。
丰思年在职业学校的时候，心思未定，又突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后来读医的时候，被磨炼了，之后就是在乔家呆了这么多年，心性算是定下来了。
看着现在的他，完全想不出他年少的时候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情。
丰思年原原本本的将一切都告诉了苏念。
苏念至始至终脸上还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听完了，缓缓问道，：“你想好怎么跟乔川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