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梵诧异的看着鲁氏，后者对她点点头。于是她对脚下的素云道：“你起来吧，我也是瞧着祖母喜爱你。刚刚她睡着，不知情，所以我才出面的。”
素云眼眶更红了些，止不住的抽泣，显然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到了。竟然不见了平日里的沉稳。
秦亦梵却没有心思安慰她，而是对鲁氏道：“祖母早些睡才是正经，好好养一养，又生龙活虎的要和我打牌了。”
鲁氏笑了笑，也不在多说，而是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秦亦梵小声对窦嬷嬷和素云道：“你二人今夜快去睡觉，明日来顶替我。”
二人还要推辞，见秦亦梵很是坚持，也只好作罢，双双退下。
秦亦梵听到鲁氏均匀的呼吸，轻手轻脚的走到南窗户边，掀起夜晚才会挂着的厚重窗帘子一角。后院灯火辉煌，火把影影绰绰，站在院子中间的刘管家像是一个黑面神，无情得将一个个生命用一个“杀”字轻易处理掉。那些白日里完全看不出是恒国公府暗卫的家丁门用一条条三尺白绫将鲜活的生命结束。这一夜的慈顺园死了整整三十六个人，其中自然有刘管家接着名头处理的，也有王氏、钱氏和秦利辉特命处死的。这些尸体会在天亮之前用板车像是拉着猪肉一样整车整车的被马匹拉出城去，埋在乱葬岗，或者只是丢在乱葬岗。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桌子，那样的厚重，那样的质朴。再看看屋顶，白楼卫的檀香应该在上面守着吧，为何白楼卫重重守卫，却被钱氏得了机会下毒呢？
外面的杀人典礼接近尾声，没有哭闹，没有叫喊，甚至没有求饶。这些人在事先已经被灌下了哑药，为的就是不惊扰鲁氏休息。可是这样无声的屠戮，简直比吵闹的更加可怕。
秦亦梵的手指微微发凉，曾几何时她也像是那些死去的人一样任人宰割。可如今，她拥有的势力虽然不足以左右朝局，却完全可以自保。
天色渐渐有了一些亮度，后院早已没有人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周围寂静无声，像是无数个平常的早上一样，几声鸟叫声从远处传来，是那一对长寿鸟吗？
天色放亮了之后，素云进来服侍，还跟进来两个丫头，是藤萝院的。素云说窦嬷嬷大早上就去了素人苑。秦亦梵勾勾嘴角，这次进来的人不知道钱氏、王氏等人各自占几成？一品堂和玄箭又占几成？
窦嬷嬷一直到鲁氏吃过早饭才回来，身后跟了十几个小丫头，都十五六岁的样子。
鲁氏接过素云递过的手帕擦了擦手，看了一圈那些下跪的丫头，点头道：“窦嬷嬷看着办吧，改有的规矩说与她们便是了。”她一向信任窦嬷嬷的眼光。
窦嬷嬷应是，退了出去。
鲁氏瞧着秦亦梵的黑眼圈，叹了口气道：“你倒是回去歇一歇啊。”
秦亦梵柔顺的笑了笑，道：“我便在祖母侧殿凑合凑合。”
鲁氏笑着道：“感情是想蹭我的香枕，那便去西尽间，那里的枕头舒服，还有你喜欢的大枕头抱着。”
秦亦梵难得脸红了一下，嘱咐了素云几句，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