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像是穿了新做的衣裳，却也被雨水打湿了，头发都在往下滴水。她进来就福身道：“小姐，小白那丫头趁着暴雨无人，在库房外鬼鬼祟祟，被我抓了个正着。”
可馨忙取了帕子为孙妈妈擦水，后者急忙躲闪，“别脏了小姐的帕子。”
可馨笑着道：“为了小姐，孙妈妈弄脏了衣衫，一块帕子算什么，绫罗绸缎小姐也不是赔不起。孙妈妈这样推诿，小姐会多心的。”
孙妈妈一呆，看着一旁任可馨出头却并不反驳的秦亦梵，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
秦亦梵道：“孙妈妈，我小库房里有两匹绸和一块官绿色的缎子，回头叫可馨给你送去，做身新衣吧。”
孙妈妈微微擦干的头发已然不滴水了，听了主仆二人的对话，心里微微庆幸，跟着庶女怎么了，会心疼人的庶女，可比那些颐指气使的嫡女主子好太多了。“多谢小姐。”她没有忘了进屋子的来意，“那小白那丫头……”
秦亦梵道：“孙妈妈让人将她带来，我倒要瞧一瞧这小蹄子要做什么。”
孙妈妈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小白一身素白的衣裳满是泥泞，被两个婆子推搡着进来，一把丢在砖地上。显然婆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胳膊肘撞在地上，那声音听着都疼。
可馨上前踹了一脚小白的腰眼，引来地上之人一声闷哼。可馨尤不解气，再踹上两脚才问：“说！你在库房鬼鬼祟祟做什么？”小白是素人苑领回来的丫鬟，那时候正赶着年节送礼，她送去的正是太夫人处。那时候可馨就恼恨她偷偷换了礼物，如今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此时正好问个明白。
孙妈妈站在一旁道：“这小蹄子嘴硬的很，我已然审过一次，居然什么都不说。”
秦亦梵瞧着地上一脸坚毅之色的小白，淡淡道：“做腌臜之事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收人好处为人办事，二是受人恩惠为报恩。”
小白并未抬头，但是眸子里像是更坚毅了一些。
秦亦梵道：“看来是后者，也罢，既然如此，便打几板子，关去柴房吧，潘妈妈你去联系人牙子，卖主求荣的东西，留着无用。”她的话引来地上之人愤恨的眼光。
待孙妈妈将人拖走，可馨不解道：“小姐不审不问，想做什么？”
秦亦梵缓缓拿起桌子上半个石榴，一边一颗颗的刨下来一边缓慢道：“她紧咬牙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猜，是受了秦梦书的恩惠吧。想来秦梦书也不会舍得什么好东西给她，要么是一饭之恩，要么是举手之劳。她在我院子里，我给了她多少饭，又让她住在遮风避雨的地方，居然赶不上秦梦书？好在秦梦书已经替我找到了对付她的法子。”她将刨好的石榴子一颗颗的送入嘴里，道：“这顿板子会要她半条命，可馨你去找个一品堂的丫头，最好是她同乡。在她醒来饥寒交迫的时候，送饭送药。”
可馨眨了眨大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小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秦亦梵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多读点书，是萧规曹随，这俩能是一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