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帮我换衣服吧。”
过了好一会儿，陌风才放在遮挡自己双眼的手，瞪着通红的眼，咬着白的唇，似下了决心地说道。
“好。”
反正伤口已经被陌风看见，沈小楼在他面前服了些止血丹便重新回到他身旁，细细给他擦拭脸颊，然后扶起他浑然没有知觉的右手……
在掀开破破烂烂的袖子之后，沈小楼端详着陌风的“右臂”，惊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这是……这是……”
她看到的是一截干枯的臂膀，完全不是正常消瘦，而是因为某种长藤状的活物正寄生在他的血管内，轻轻蠕动，贪婪地吸食着所有流向右臂的血液和生机，甚至在陌风皮肤外生长出绿叶嫩芽！
因为被此物剥夺营养，陌风的右手已经完全无法活动，纤细得只剩下骨头，皮肤木化，横生枝桠，看上去极是荒诞怪异！
*种草！
在东仙星域流传以久的黑暗禁术，曾被暴陌们当成拷问俘虏们的酷刑。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捧着陌风的胳膊，沈小楼眼眶红，手指骨都被捏得嘎嘣作响，难怪陌风之前完全不想让她碰触他的身体。
“你没听说过水阁徒陌风，右手拥有握龙之力？”
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直白地展示给沈小楼看，陌风脸上写满嘲讽和惨淡。
“所以我曾经的一些手下败将们，不喜欢我的右手。”
两句话概括所有。
陌风将自己的屈辱轻描淡写，但沈小楼知道这简单两句话下隐藏的深重苦难，原本世上最难让人接受的，就是从云端跌入泥里的落差，可是陌风在泥中挣扎，还要不断经历故人的践踏，把伤口一次又一次血淋淋地揭开。
不杀他，让他成为废人！抱着无力的躯体在地上痛苦残喘！好狠毒的心肠！比杀了他还难堪！
此时沈小楼甚至能听到那些人在陌风身旁嘲笑他的声音，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脚……
睨着眼看沈小楼正在气得哆嗦，陌风大概想象得到沈小楼现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他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屈辱与人分享，但面对沈小楼，他再也装不出疏离的模样。
好像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给沈小楼后，心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反而轻松不少。
沉默片刻，陌风拍拍沈小楼的肩，咧嘴笑了起来：“还好，没想到你这丫头居然保持了凝气二层的修为，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这次十有*会死在这里。”
世间的事谁都无法预料，谁想得到当初站在试练山上一脸豪迈说出“我来护你”的人，现在竟被他要庇护的女子救出绝境？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要仰仗她的帮助？
抬起头，遥望黑暗的穹窿，陌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擎天仙境……真是个恐怖的地方。谢谢你，沈小楼。”
第一次被陌风夸奖，沈小楼眯着眼笑了起来：“这次并不是你欠了我人情，而是曾经你救过我很多次，现在大家……唔，大家礼尚往来而已。”她停顿了一下，立即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合适的字眼来诠释两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