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眼神似火，盯着那密探：“你不要怕，这女子和皇上有过什么，一一说出来。”
密探继续说道：“据说，这女子和皇上曾经有过私情，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又闹僵了，再之后，皇上就入赘了咱们青鸾。”
女皇垂眸想了想，算来叶逸风和这女子的旧事过去少说也有一年了，翻出来若闹也是没意思，又觉得奇怪：“那鬼见愁和这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密探顿了顿，脸色复杂，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只管说，”女皇道，“究竟有什么事，也和你不相干。”
那密探欲言又止，放慢了语速，怕惊到谁一般：“这画像上的女子闺名画妘兮，有个贴身的丫头名唤秋枚，她医术极佳，救过启辰国三殿下的命，风头压过启辰太医院院首……”
一桩桩一件件，连那丫头的名字，都对上了！
女皇的心跟着那密探说的话，咯噔咯噔地往下沉，直沉到了深渊边上！
“而且这画妘兮还擅长易容之术，在启辰便施展过多次，据说就连她的亲爹也辨认不出……”
女皇一颗心悬在深渊上头摇摇欲坠，华美护甲掐得手心作痛也察觉不出：“她可有什么兄弟？”
“有是有，只是那男孩甚小，是继室所出，中间还有个同是继室所出的妹妹，因去年犯了案，继室已然死了，那妹妹和男孩也不知所踪。”
“怎么会是这样……”女皇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去，那抹在颧骨周的胭脂，衬托下红得心惊。
密探揣测着女皇的心思，继续说道：“这画妘兮城府极深，自有一套手段，女皇细想想，她家涉嫌重案，连当爹的尚书都搭进去了，她却全身而退，还被启辰皇帝加封为郡主，又自此说周游去了，这其中必定有鬼！”
女皇仍不愿就此笃定：“此事事关重大，你再去……若是易容，可有什么法子一探她的真实面目？”
“有！”密探昂起头来，顺着自己的下颚边缘摸过，“女皇请看，人皮面具若要使用，便要在这四周贴合，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脸，使用过一段时间后，必须要将面具取下，修补换新。”
女皇思索片刻，又问：“那若是那人刚更换过面具不久，岂不是要一直等到下一次更换？”
密探笑道：“陛下放心，现在正是盛暑，人皮面具最好每日都要取下清理一次，最长三日也要取下来一次。”
“好，”女皇心中其实已然有了定数，只是没有看到切实证据前，仍不愿给叶逸风判死刑，“你且再去打探一番。”
那密探得令，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鬼见愁的名字即便没有说出口，两人也心知肚明鬼见愁就是要查的人。
画妘兮、鬼见愁、叶逸风……
女皇愤怒又苦涩地一笑，她说怎么这么巧，皇榜一出，就招来了启辰国云游的神医。
她还万般感激鬼见愁的救命之恩，将叶逸风对鬼见愁的关怀都当作是丈夫对妻子之爱而生出的感激之情！
这两个人，就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厮混了这么久！
南城，画妘兮对自己批的马甲掉了皮还丝毫不知情，在患者的帐里进进出出，忙来忙去。
“来，嘴巴张大。”画妘兮切过脉，又去看病患的咽喉。
焰宫主跟在她身边，端茶递水，一本厚厚的记录簿搭在小臂上，笔走龙蛇，字迹既英气又清晰。
这记录簿已用了大半本，记录的全是病人每日的病情，都是画妘兮说，焰宫主跟着写，一字不差。
“喉咙的炎症已经消了，”画妘兮仔细查看完，眼里流出喜色，“药再吃两天，然后你自己和大夫说，换成旧药再继续吃。”
病患点点头，很感激地看着画妘兮。
福禄端着盘子，上面搁着四碗药，手脚麻利地在营帐里穿梭，给病患送药、喂药，他看向画妘兮和焰宫主的背影，当初眼中的那股执拗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
夜间，睡前好容易才能得到空休息，画妘兮整个人像脊梁被抽掉了一般，软软地瘫到了床榻上。
焰宫主看得直发笑，坐过去给她按摩。
“嗯，就那，”画妘兮闭眼享受，舒服得小猪哼哼，“哎——”
“叹什么气？”焰宫主问她，“觉得累了？”
画妘兮脸埋在被子里，噗嗤噗嗤得笑：“哪跟哪儿啊，我是想，我找你真是找对人了！”
两人纠纠缠缠，身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现在才知道找对人。
焰宫主无奈地摇摇头，唇角染着笑意：“怎么找对人了？”
“以后焰灵宫要是撑不下去解散了，我就开个盲人按摩馆，让你装盲人出去按摩，一天按十个小时，半个小时一两银子——”画妘兮畅想道。
“一两？”焰宫主抬手拍了下她屁股，“大小姐真敢想，你出去瞧瞧，哪家按摩馆师父的手能值这个价？”
画妘兮嘿嘿嘿笑得更欢了，半扭过身子，伸手一挑焰宫主下巴，一副流氓模样：“嗨，谁说咱卖的是手艺了？咱卖的是美，色。”
“谁买？”焰宫主凑近了，呼吸相交，“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兔儿爷？”
画妘兮一撇嘴：“谁说卖给兔儿爷了？就你这脸，朝门口这么一站，再编个悲惨过往，保准大姑娘小媳妇儿向上扑。”
“好啊，”焰宫主一伸手，搂住那不盈一握的腰，就把人带入怀中压在了身下，“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要卖我？那我可得在卖之前赚回本。”
画妘兮一个劲直推男人，笑得都要岔气：“你恶心不恶心，对着这张脸都能亲下去，我真怀疑你是个兔儿爷了啊！”
焰宫主松了手劲放开她，摸着那张男人的脸道：“病人有焰灵宫和宫里大夫们守着，你摘了它吧，脸上闷出事来。”大夏天一动就流汗，画妘兮戴着面具也觉得难受，可是又没有办法，只有夜间把它给摘下来清爽一会。
画妘兮站起身，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顺着下颚将面具撕下。
帐外，一道黑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