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两位姑娘是夜敏煜的人，”画妘兮惊喜笑道，“那这路上，就有劳两位姑娘了。”
海月笑起来唇角有两个梨涡，显得娇媚可人：“王妃哪里的话。”
她们走的是官道，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
说是受罚出京，待遇反而像是出来旅游。
一天刚过去，秋枚就完全松懈了下来，叽叽喳喳个不停：“小姐，你看那几座山，山顶都向着一个地方歪诶！”
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
秋枚一扭头，就看见画妘兮聚精会神地抱着匣子，又在捣鼓她的药粉。
“小姐，这次有海月和海雾姑娘帮着咱们，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吧？”想起前几次有药粉出场的事，秋枚就心有余悸。
画妘兮笑道：“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秋枚有些惶恐：“小姐的意思是，那两个人在骗我们？”
“骗不骗的，咱们还没证据下定论，”画妘兮把几个药包塞进秋枚怀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保护好小命才最重要。”
秋枚捂着药粉包，担忧地点了点头。
到了莲花庵，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马车刚到莲花庵所在的猴嘴山地界，晴朗的天便骤然灰暗下来，凉风卷起一阵山上的沙石，直迷人眼。
“好像要下雨，”秋枚撑开伞挡在两人面前，“小姐，咱们快上去吧。”
山路无法行车，马便被搁置在山下交人喂养，随行抬着行李，跟在画妘兮身后上山。
早有人赶上山来回报，莲花庵的正门如今大开着，庵里的净提主持率着一众尼姑，都笔挺地站在那，垂头等候画妘兮。
“阿弥陀佛，贫尼恭迎宸王妃。”
画妘兮刚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庵内便齐刷刷地响起问安的动静。
却没听见画妘兮的客套话。
净提疑惑地望去，正对上画妘兮急切的双眸：“别看啦！快来个人帮帮忙啊，人都走不动啦！”
说话间，秋枚拉着她的手要死要活地蹬了上来，脸色潮红满头是汗：“小、小姐，我以后肯定和你天天早起锻炼！”
还有几个也从宸王府带来的奴婢，才爬到半山腰，累死累活地被海雾和海月拉着走。
净提向下一望，好嘛，拉完了这两个那两个又瘫下了，照这功夫，只怕拉到天黑人都上不齐。
“慧真、慧双、慧能，你们下去帮忙。”净提无奈道。
恭迎完王妃，莲花庵里的小尼姑便都被遣去修行，只有净提和副主持净法陪在画妘兮身侧。
秋枚和一众宸王府的丫头这会都已经彻底瘫了，双腿酸疼得要命，只能凑堆坐着，看海雾海月和庵里的尼姑收拾东西。
“刚才多谢法师。”画妘兮笑得特别谦逊温柔。
净提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冲画妘兮行了一礼：“王妃多礼了，只是王妃奉旨来我庵清修，我庵自然不能太过违抗圣明，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王妃多多恕罪。”
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画妘兮没有继续回去，而是挂着笑问道：“不知道清修，需要做些什么？”
净提高深莫测一笑，右手对着站在她右后的净法做了个手势：“净法，将我庵的规矩和王妃要做的事，拿出来予王妃瞧瞧。”
净法始终垂着眼，她一点头，便从青灰色的法袍中掏出了厚而狭窄的一卷纸，抖开，长度硬生生都够到了地面。
画妘兮：……
“不知王妃是要自己看，还是让净法念一遍？”净提含笑发问。
画妘兮皮笑肉不笑：“我觉得吧，写了这些东西的人肯定对方方面面都特别熟悉，不如让写的人来念一遍，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能直接问。”
这么长，是莲花庵的规矩多，还是她要做的事多？
这是要她的命啊！
净提拿过那一场卷纸，清了清嗓子，立即声如洪钟地念了起来。
那声音，比起佛堂里正在念经敲木鱼的小尼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画妘兮脸色憋得像是吃了一口泔水。
为什么！
尼姑念起东西来！
声音都嗡嗡嗡的就像是苍蝇在说话！
她脑子要炸了！
画妘兮听得头晕目眩，脑子发涨，连忙抬手阻止：“停，停，还是我自己看吧。”
净提立即就停了下来，微笑将纸卷向画妘兮递过：“王妃身份尊贵，不可与我等在一处，只在屋中清修便可。这上头若有王妃不明白之处，王妃遣人来唤贫尼便是。”
那这意思，就是不出莲花庵，随她怎么着都行了？
画妘兮眼前一亮，拿过纸卷挥手道：“可以可以，两位法师去忙吧，不用多关照我。”
两人便行了个礼，一道走了。
画妘兮拎着双腿还在发抖的秋枚进屋坐下，对着日光一瞅那纸卷，直接跃过了前头一大串规矩，向她要做的事情看去。
第一条就让画妘兮想摔碗。
寅时！
凌晨三点！
就要起床绕着莲花庵念经祈福！
那神仙不用睡觉的吗？
凌晨三点神仙真的醒了吗？
真的不会因为被她这小小凡人打扰到睡眠然后干脆一挥手大家全都凉凉吗？
秋枚也凑在一边看，吃惊道：“小姐，那个净提主持也太过分了，就算是真的落发为尼了，也没见哪家尼姑这么苦啊！”
除了寅时起床，还有上下山锻炼修行，说是为了磨练毅力。
晚上还要在佛祖面前跪着念经，说是为谨王侧妃祈福。
每顿饭只给一刻钟的时间吃饭，吃的是素菜就算了，品种还不能超过两样……
“这分明就是虐待吧！”秋枚气呼呼地叫道，“小姐，就算皇上下旨让您清修，也不至于这样，我们这就写信让人带回京去！”
画妘兮冷笑道：“然后送信的人在路上磨蹭个十天半个月？等皇上知道，恐怕我在这儿都凉透了。”
秋枚急得直跳脚：“那净提弯眉柔唇的，看着是个心善的，可没想到她分明是在刁难小姐！她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端贵妃的人？
画妘兮立马抬手捂住了秋枚的嘴。
想折磨她？
她受特工特训的时候，这群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