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就来了，见你还睡着，不让我吵醒你。”
唐国光把唐小茶推回了临时床位，“眯着眼，睡不着休息一下也好。”
“不睡了，早点出发吧！”
唐小茶是跟王世统的货车出来的，原计划是在长坡下车，但她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去崖市医院瞧瞧。
因为有顾庭琛的证明，她很快便通过护士站找到了那个吃包子中毒的人。
此人叫曾老六，住在住院部三楼，据小护士介绍，是个头发花白的干巴老头。
因为是顾庭琛介绍过来的人，小护士忍不住提醒道，“同志啊，我看你还是莫去看的好。”
“为啥啊？”唐小茶不解地问道，秦芳如今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人出院，一天得交三块多钱呢！
小护士皱着眉头解释，“这个曾老六，两兄弟蛮不讲理，凶得很，跟他同住一屋的病人，没一个住得上两天的。”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女气冲冲地跑来了，“同志，赶紧给我换个房间，真受不了那两兄弟。”
“这就是昨天分去跟曾老六同一个病房的病人家属，”小护士无奈地说道，然后转向中年妇女，“婶子，他们又咋了？”
“还能咋呀？我那口子摔断了腿，动弹不得。他想屙尿，我背不动他，就拿了个夜壶接，曾老六那哥就开始吵了，说尿骚味熏到他了。”中年妇女直摇头，“算了算了，不讲他了，你赶紧给我安排个床位。”
“这人真是的，当住院是住招待所呢！”小护士发了两句牢骚，拿出一个簿子来翻了几下，“婶子，三楼没床位了，给你安排在二楼，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不跟那样的瘟神同一间病房，换哪间都成，我这就去搬东西。”
中年妇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楼。唐小茶快步上前，“婶子，你说的那个曾老六，都已经在医院住了个把星期了，怎么还不能出院啊？”
食物中毒的话，早该好了。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唐小茶，漂漂亮亮的，一看就不是坏人。她正愁找不到地方诉苦，现在，终于有人送上门来了。于是，她长叹了一声。
“哎哟，丫头啊，那曾老六哪是食物中毒啊？我看他就是个死变态。”
呵呵，这女人，怨气挺重的！唐小茶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问道，“不会吧？”
“咋不会？”为了泄愤，中年妇女故意把声音抬得高高的，“他一个大男人，屙尿还得蹲着，指不定就是电视剧里的公公！”
怕唐小茶不信，她继续举例，“今天早上医生查房，要给他检查一下肺，他扭捏了老半天，把上衣揭起来，我看到他长了两个奶子。”
咳咳，这个应该不足为奇吧？有的男人不也长胸吗？唐小茶装成煞成介事的样子，“看来真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终于引起了共鸣，中年妇女觉得心情好多了，“就是，对了，丫头啊，我觉得你没必要进去看他，搞不好就会被他们赶出来。反正你们家没少出医药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唐小茶笑道，“给了医药费是没错，但毕竟也是吃我们家的包子才出的事，也怨不得他心里有气。”
“这倒也是。”中年妇女点点头，“那你一阵自个小心些。”
她们来到病房门口，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中年妇女急得直跳脚，“这两个祸害，肯定是趁我不在病房，欺负我男人了。”
“喂，开门啊！”她使命地锤门，里头却没半点声响，急得中年女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曾老六，你再不开门，看我打不死你。月饼，月饼，你在不在？在就弄个声出来啊！”
这时，房里传出了东西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应该是搪瓷缸子一类的。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那口子是个哑巴。”中年妇女听到动静，松了口大气，“你看，我就出去这么一阵，他们就出幺蛾子，我男人又开不了口说话，还是赶紧换病房的好。”
她又叫了许久，门终于打开了。
中年妇女冲进去后，唐小茶看到了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请问你是曾大爷？”
男人扫了她几眼，反问道：“你是谁？”
唐小茶扬了扬手上的一尼龙兜水果，“我是来探望曾大爷的。”
“你是老何家的人？”男人立马变了脸色，堵在门口瞪着一双牯牛眼，“你们还怕把老六害得不够惨？赶紧给老子滚！”
他“呯”地关上了门。
呵呵，这人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坏。
这时候，中年女人推着她的哑巴男人出来了，“丫头啊，刚才都叫你莫理了，你不听。那样的死变态佬，理他们干啥？等他的痨病治好了，自然就出院了。”
痨病？唐小茶问道，“婶子，你说那病人得的是痨病？”
“到底啥病我也不清楚，反正曾老六不停地咳啊，吐啊，他们不嫌弃我，我还得嫌弃他们呢！好了，丫头啊，我送我男人去二楼了哈。”
“好的！”唐小茶在原地顿了半晌，转身去了顾庭琛办公室。
“哎，师娘，你来啦！”小莫笑得很狗腿，忙着端茶倒水
“莫医生，”唐小茶打了招呼，“请问哪位是郭德柄医生？”
她找小护士打听过了，给曾老六看病的是郭德柄医生，恰好跟顾庭琛是同一间办公室。不过，这是个新来的医生，她没打过照面。
“郭医生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你找他看病吗？”
医生请假，肯定会把病人安排妥当，唐小茶认为，郭医生肯定把曾老六托附给了这个办公室的医生，于是，决定碰碰运气，“我是想找郭医生打探一下曾老六的情况。”
“这样啊？那请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