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扒东边的，反正西边这两间留着不动。”唐老太转头望着身后的土砖房，从她和唐老头搬回来为止，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几年，土砖房起了好几回，终于要建红砖房了。
两人正聊着，何志英去史建明家回来了。
看着她整天游手好闲的，唐老太忍不住眉头一皱，“老大家的，东边地方大，我们用来起新房。就留西边的给你们和唐国平了。”
何志英有点恍神，她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是不给他们住新房啊！但她男人都说了，唐老太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的，没多大个事！
“妈，你说了算。”
“那好，你先把你们的东西卷到这边这间，丫头那间留着我们放。等新房子有个样了，我们就把丫头那间房给你们。”
无论唐老太怎么明示，都是对牛弹琴。何志英一幅四平八稳的样子，心里头淡定得很。无非就是为了那两百块钱吓唬人的，谁急谁输！
唐老太不再理她，给唐老太泡了杯红糖茶，“丫头这个点应该到了红旗吧？”
今天场部又有三个人决定起红砖房，在场部报了名，唐小茶带着订金来砖厂订砖。
远远的，她便看到青烟从高高的烟囱里冒出。没错，有了大家伙订砖的钱，砖厂又开工了。
只是由于前期红砖积压太多，卖出去的还不到十分之一，黄厂长不敢大力生产。只留了三、四个人挖泥烧砖，其他的人则帮着把砖送到东阳场部。
人逢喜事精神爽，厂子盘活了，黄厂长的火气也小了，见人都是笑嘻嘻的。特别是见到唐小茶，跟见了喜神没两样。
“小唐同志，快请坐！”
“昨天烧了多少砖啊黄厂长？”唐小茶边喝茶边问。
“总共五万，慢慢烧，不急。先把你们的砖送过去是正经。”黄厂长拿来一叠报表，“这是这几天出砖的数量，你过目一下。”
唐小茶随便瞄了几眼，“黄厂长，能不能商量个事？”
“你讲，只要能做得到的，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肯定办到。”黄厂长拍着胸脯保证，唐小茶笑道，“没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你看能不能让着工人们把砖直接送到家里去？你们厂有斗车，比大家用肩膀扛的好。”
离场部最远的人家，要挑十把里路，几万块砖挑回家，得费不少时日。再过两个月就是年关了，唐小茶想让大家在过年前把房子建好。
黄厂长一听，带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是我没想周全。反正现在工厂没什么事干，我这就让他们送砖到家。”
这样就解决大问题了，“这里是十四万块砖的订金，一千块，你数数。”
又卖出了这么多砖，黄厂长眉开眼笑，眼完之后，把唐小茶的八块分红给结了。
他考虑了良久，还是把心里的疑虑提了出来，“小唐同志，想跟你说个事。我计划等红砖清得差不多了，就把砖厂关了。毕竟在农场，红砖不好卖。估计等这一阵风过后，就卖不动了。”
他的想法唐小茶很理解，不过，唐小茶对这事看法不同，“我不这样认为，东阳买砖，只是个开始。往后，大家看到红砖房的好处之后，买红砖的人只会更多。”
黄厂长苦笑道：“问题是，有几个农场像你们李场长那样，愿意借集体的钱给工人们起房子？”
“政策是在不断变化的，说不能哪天就变到农场了呢？”唐小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二十一世纪时，她虽然没有来过农场，但也接触过这边的人，听说不少人都承包了橡胶林。
这就说明，集体所有制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或者就在近一两年就能打破。
眼前的小丫头居然谈起了国情国策，黄厂长吃惊地瞅着她，更觉得唐小茶不简单了，“那你觉得，我这里该怎么做？”
唐小茶想了想，答道：“控制产量、清空存库、做好服务。”
黄厂长不是特别明白，请了这么多工人，减产了怎么养活工人？再说，服务是什么鬼？“小唐同志，能说得具体点吗？”
工厂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只要能走得下去，他还是想坚持的。
唐小茶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等把砖卖得差不多了再生产，至于工人的安排，可以派去帮东阳送砖。离场部最远的住户差不多十里地，要大家用肩膀扛肩，会影响房子的进度。”
“可是，这样的话，工人也得发工资不是？”厂子从开厂到现在，没有不缺钱的时候，黄厂长缺钱缺怕了。
唐小茶笑道：“等把我们第一批砖房建起来了，周边的人看到了砖房的好处，能不跟风吗？依我看，到了明年，你们砖厂想不红火都难。”
黄厂长心里没底，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仍然将信将疑，“承你贵言，只要厂子经营得下去，卖砖头的分红，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好啊，那就多谢黄厂长了。”
从红旗厂回来，又是下午了。崖市的天气热，虽然现在到了十二月份，太阳也不小。唐老头他们还在忙着挑砖头，这让唐小茶心疼不已。
“爷，天热，莫挑了。明天有人帮咱挑。”
“丫头，你又找了谁来当活雷锋了？”唐老太笑问道。
听说从明天起，砖厂直接把砖头送到家，一个二个的高兴得很，省了挑工，房子自然建得快了。过年之前住新房，多好？
晚上，唐茂坤两口子敲开了唐小茶的门。
“二叔，二婶，有事啊？”
唐茂坤两口子相视一笑，“嗯，有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