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
顾廷深倒下一碗汤回到病床旁，喉咙苦涩，酝酿许久的话也说不出口。
只因在看到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时所有的一切都没办法如想象般轻松告诉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慕杉很是疑惑，小心翼翼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还是抱着纱布，没有拆。
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她红了眼：“该不会是我的脸好不了了吧？”
顾廷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哄着她喝下清汤润润肠胃又紧着道。
“没有，不要乱想，你的脸很好。”
慕杉不太相信，“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顾廷深目光愈发温柔，嗓音亦是温柔无比：“你睡了很久，两天了，我有点想你。”
“我睡了这么久啊？”慕杉自己丝毫不知情，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那你怎么不叫我，万一把你女儿饿坏了怎么办？”
顾廷深喜欢女儿，一直都说肚子里是个女孩子。
顾廷深：“……”
他的心又痛上一分！
该怎么告诉她，这太残忍了。
才知晓孩子的到来没有多长时间就要她承受这种丧子之痛。
慕杉直勾勾看他，又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怎么了，不是跟你说了少皱眉么？你这样对胎教不好。”
“慕慕。”顾廷深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告诉她，拖的越长越不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慕杉或许是感应到什么，当即就把手缩回去，低了嗓子：“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也不想，但是慕慕，我今天必须告诉你。”顾廷深附身将她搂在怀里。
“答应我，不要太激动好么？”
慕杉心脏倏然加速，十分不舒服，她排斥的推开他，摇头且任性道：“不好，我不想听，我现在很不舒服，顾廷深你不要说了。”
“你也知道的对么？”顾廷深继续抱紧她，搂在怀里紧紧，嗓子似有黄连在喉，很苦。
“对不起宝贝，很抱歉。”
千言万语到头来还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他真的无法坦然的说出口。
“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放开我，你弄疼了我了顾廷深你发神经出去，不要抓我！”
慕杉挣扎，甚至低头咬他。
“我不高兴，我不想听，你说了我最大你要反悔吗？”
“我们的……”
“啪。”慕杉一个耳光就甩上他的脸颊，手臂扔是疼的，她赌气不去看他。
“我都说了我不舒服，让你放开我，不要吵了可以么？我吃饭还不行么？”
顾廷深眼眸黯淡下去：“好。”
他真的放开了她，继续让她吃饭：“吃多一点。”
慕杉：“我当然会吃多一点，不用你说的。”
顾廷深一直在看着她，深情的，痛苦的目光交汇成一片，多想多想将时光倒流制止这一切！
慕杉被他盯的不自在，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撇嘴：“你干嘛一直看我，我不想吃了，没胃口。”
顾廷深尝试拿过勺子再喂她：“再吃一点，不是说饿了么？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要！”慕杉推开，脾气大的很。
“我不想吃。”
顾廷深一个不稳差点撒出去，见她真心吃不下又默默的把碗放在一边，给她擦嘴。
“我想洗澡。”慕杉看不得他空闲下来，拉扯着自己的病号服，又指了指头发。
“头发也要洗了，有味道，你帮我。”她朝他张开双手。
顾廷深沉默几秒，答应她前面的条件：“帮你洗澡可以，头发先别洗，很晚了。”
沈女士说女人流产如同坐小月子，要好好调理，况且慕杉还是吃下那些东西才……
那就更要好好的调理。
洗头，不能洗。
“那好吧，就洗澡。”慕杉这会子变好说话了。“就洗澡，你去放水。”
顾廷深起身，先是将她的衣服拿出来，然后是他自己的衣服，毛巾，浴巾……
慕杉急忙阻止他：“你干嘛？我自己洗！浴室又不滑。”
顾廷深回眸，认真道：“沈女士说不能让你坐浴，我带着你洗。”
沈芳华真的这么说了，主要是怕慕杉才流产会导致感染。
慕杉：“……”
她退缩了，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可是我，我的伤还没有好。”
“不怕。”顾廷深走了过来，凑近她安慰道：“我们是夫妻，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
慕杉瞪他一眼，这么说就更不对劲了！
“走吧。”顾廷深把东西放到浴室里回来带她，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不出意料的，她又瘦了点。
“慕慕。”他嗡声喊她。
慕杉抬头，“干嘛？”
“你瘦了。”他说的艰难，说的痛苦，略微哽咽：“你又瘦了，我抱着很轻。”
“有吗？”慕杉怀疑不信。
“我会胖的，我胖了，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能吃，你现在说别日后嫌弃我胖。”
看看程楚以前多瘦的一个人都胖不少，而且已经显怀了，看着更胖了呢。
顾廷深身子一僵，没说话。
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
两人大晚上折腾许久，终于把慕杉折腾好，将她放回床上，他撩开被子也跟着躺进去。
慕杉笑着道：“这里就这点床好，很大，躺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顾廷深也回她一个笑容，眼里出现了血丝：“睡吧。”
慕杉不困，可他肯定困了，于是就只能咽下嘴里的话，一手搭在他身上：“嗯。”
顾廷深抱着她，闭眼。
房间里的灯就这么开着，不关，方便半夜她有什么需求。
“顾谨言。”安静半响，慕杉又突然蹦出一个名字，自己声音很小在琢磨，可还是被顾廷深听到了。
他半眯这眼问她：“什么？”
“顾谨言，女孩子的名字你觉得如何？”
顾廷深：“……”
他的瞌睡到此全部跑掉，脑海清醒一片。
“慕慕，我们面对现实好么？”他的语气几乎是带着哀求，抵在她颈窝处。
“我们的宝宝已经没有了，她不在你的身体里你知道的，不要再自欺欺人，孩子没有了，你睡了两天……”
晴天霹雳。
慕杉眼眶泛红，开始挣扎起来，手掌乱舞，试图将他狠狠的推出去！
“顾廷深你闭嘴！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她明明还在我的肚子里，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