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不算话？”方舟在她面前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淡漠而嘲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是谁派过来的？”
女医生冷冷的侧过脸去，紧闭着唇不答话。
方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医生还在忙碌，她拧了拧眉，又回过头来，“能派这么愚蠢的人过来，看来派你过来的人也挺愚蠢的。”她抬起手，猛地捏住女医生的下巴，强怕她转过头和自己对视，“你到底对陆行川做了什么？”
女医生发成一声冷哼，仍旧不答话。
方舟眯着眸，脸上的神色还算淡定如常，但她颤抖的胳膊已经无法掩藏下去，她蓦然间抬起手来，扬起巴掌一掌打在女医生的脸上。
整个走廊瞬间响起清脆的巴掌声，还伴有回音。
女医生的脸被打偏过去，唇角被打的渗出血来，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道红痕，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就连江明都被这一巴掌震慑的错愕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们，仿佛都不敢相信刚刚的那一巴掌是沐方舟打的。
她刚刚打过人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但已经难掩她手上的颤抖。
沐方舟这种女人，能动手打人说明她已经忍到了极致。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淡漠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我最后问一次，你刚刚对陆行川做了什么。”
直接得到结果，远比医生一项一项的检查要快得多。
女医生仿佛这才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张开口冷笑了一声，两只眼睛涨得通红，“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落在你们手里，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我很值。”
方舟看着她绝望而又有些疯狂的脸，狠狠拧了一下眉，自知无法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她转过身去，抬起眸看了江明一眼，“先把人带下去。”
江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下属把人带了下去。
现在他们没心情去料理她，一切等陆行川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方舟太阳穴涨得厉害，等女医生被带了下来，整个走廊也空荡了许多，她阖了阖眸，再度抬起头朝着病房看去，眼尾的余光却蓦然扫到病房门口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她一愣神，心口处蓦然间滞了一下。她咬了咬唇，朝着陆繁星走过去。
她太关注陆行川了，以至于忽略了她是带着陆繁星一起过来的。
刚刚的情景，想必是把陆繁星吓坏了。
她在陆繁星的面前停了下来，微微顿了片刻蹲下身来，朝着陆繁星伸出手，有些沙哑的嗓音发出低而碎的声音，“闪闪……”
繁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目光落在她那只打人的手上。
她刚刚用的力道太重，以至于掌心也有些发红。
她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收回，仍然朝着陆繁星伸了过去，轻轻揽住陆繁星的小胳膊将陆繁星揽入了怀里，“闪闪不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这些卑鄙肮脏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陆繁星，妈妈为什么打人，那个医生阿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医生守在爸爸的病床前，爸爸怎么了？
这些充斥在孩子眼睛里的问题，她都无法回答，甚至有些想要逃避。
她轻轻拍着陆繁星的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感觉到陆繁星颤抖的小身板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陆繁星稚嫩的小脸，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闪闪，妈妈……”
她想说点什么，但却无从开口。
陆繁星眨了眨眼睛，突然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方舟微微错愕了一下。
“妈妈，爸爸怎么了？”她直勾勾的看着方舟，握着方舟的手很用力，尽管她已经表现的足够淡定，但仍然无法掩盖她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没有往病床上看，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方舟，仿佛只有方舟才能令此时的她心安，“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那个阿姨是不是来害爸爸的？”
方舟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往陆行川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开口道，“闪闪，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要害谁……”
世界上那么多人，谁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谁会总想着一天到晚要去伤害谁。
她在陆繁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轻闭上眼睛掩藏住了眸中的泪意，“每件事都有因果，你记住，你以后一定要善良，也一定不要软弱。”
善良并不等于软弱，这是她从小便明白的道理，“爸爸不会有事，妈妈也不会有事。”
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之下跟陆繁星说这些，可有些话不说，她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她抱着陆繁星站起来，病房里的每一个医生都拧着眉，主治医生一脸猪肝色，方舟听不懂他们之间那些专业名词，只听到主治医生吩咐护士准备手术室的声音。
她两条腿都在颤抖，但还能控制，她抱着陆繁星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站在病房外面不碍事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她眼睁睁的看着陆行川被推进手术室，可她的两条腿上的力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跟过去。
江明站在一旁，脸色并不好看，但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心里渐渐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
陆行川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方舟的腿有些麻，但仍然抱着陆繁星不肯撒手。
见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急忙上前去，医生摘了口罩，看着她点了点头，“陆太太，您放心，陆先生已经没事了，观察一会儿便会转入病房。”
方舟猛地松了一口气，她低下头来，看着陆繁星好大一会儿才从嗓子中挤出声音来，“闪闪，你爸爸没事了……”
站在她身边的江明也猛然松了口气，招来下属重新吩咐了一番，把医院的安保做了调整。
在如此森严的防卫中都能让人混进来，他是该好好查查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走至方舟面前道，“沐小姐，您先去休息吧，我让人给您和繁星准备点吃的，陆总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您。”
方舟直起头来，已经将眸中的情绪敛了下来，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