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受了些皮外伤，在岑西辞冷淡的目光之下，医生战战兢兢给她做了全身的检查，最后叫来了护士帮她处理伤口。
岑西辞拧了拧眉，脸上露出不悦来。
医生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他不怒自威的震慑之下，身体仍然有些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声线的平静，“岑总，柏小姐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再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精神有些虚而已。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柏灵蓦地冷嗤了一声，带着讥嘲的目光从医生的身上扫过去，这年头的医生还有没医德了，她精神不好？他从哪里看出她精神不好了？
他这么说，八成是怕岑西辞怪罪。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护士帮她处理好伤口，把器具整理了一下，看着她微笑道，“柏小姐，您这几天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她边说边往一边退。
柏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稍稍拉了拉衣领整理好衣服便要下床，原本站得远远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跟前，直到头顶有大片的阴影笼罩，柏灵才恍然察觉到，下意识抬起了头，正巧和岑西辞淡漠阴森的眸撞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汇，随即柏灵便别开了眼睛，冷冷嗤了一声，“好狗不挡道，麻烦岑先生让一让，我要回家了。”
医生和护士的脸色微微一变，两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诊室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医生和护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岑西辞冷漠的视线从柏灵身上扫过去，脸上的表情仍然波澜不兴，似是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微微侧过头看着医生道，“马上准备一间病房，我看柏小姐伤得挺重的，需要留院观察。”
“我不需要，我要回家……”
“是，我们马上安排。”医生和护士直接忽略了柏灵的反抗，慌慌张张应了岑西辞一句，转身便退出了诊室，跟在医生后面的小护士在迈出门之后还转过身好心的把门关上了。
柏灵拧了拧眉，回头瞪着岑西辞。
岑西辞挑了挑眉梢，“家？柏灵，你的家在哪？”他在诊室内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交叠的双腿上，神色内敛深沉，“别在我面前闹脾气，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美国的那个人是死是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卑鄙！”柏灵咬牙。
是啊，她早就没有家了，她的家被面前的男人摧毁掠夺，她原本可以过得很幸福，可因为面前的男人，她不得已流落异国他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恨面前的男人，恨之入骨。
她瞪着岑西辞，岑西辞只是轻轻笑了声，这句话对他来说简直无关痛痒，“我本来就挺卑鄙的，你第一天知道么？”
他微微的眯起眸子，掩住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初你爬到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表情。”
柏灵脸色骤然间惨白，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岑西辞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表情，满意的笑起来，“对，没错，就是这个表情。”他直起身，朝着她走了两步，又微微的弯下腰来。
柏灵厌恶的往后躲，岑西辞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岑西辞动了动唇，“柏灵，你知道么，没当你露出这个表情，我都恨不得把你撕碎。”
柏灵身体陡然一僵，瞳孔剧烈的收缩，那些不好的回忆像是在刹那间涌上了心头，不堪和羞辱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涨得通红的眼睛里面有液体缓缓流动，慢慢凝聚成珠，折射着她内心对岑西辞蚀骨铭心的恨。
脑海中那段不堪的记忆不断的往上涌，冲击着她的大脑皮层。
旁边放着护士忘记收走的医疗器具，她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把医用剪刀，朝着岑西辞的胸口刺去。
两人挨得极近，岑西辞一时没有防备，虽然下意识做出了躲的动作，但衣服仍然被剪刀划了一道口子。
他直起身，全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鄙睨的目光从柏灵的身上扫过去，带着满满的厌恶和讥嘲，“柏灵，你最好听话，伤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没好处？最起码我心里舒坦。”
“是吗？”岑西辞讥诮的笑了一声，轻轻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柏灵，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脑子。别整天想着复仇，复仇之前，你还是想想先怎么提高智商，脱离我的手掌心吧。”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是老鼠，结果已经足够明显。
他想玩，她才有资格和他玩，他若是不想玩了，那她仅剩的价值也没有了。
柏灵瞪着他，手里握着那把医用剪刀，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事情，大概就是面对仇人时无能为力。
她佩服方舟在面对陆行川时的云淡风轻，淡定自如，可她自己却怎么也学不来，做不到。
她想杀了岑西辞，可却没有这个能力，甚至还被岑西辞玩弄于股掌之间。
岑西辞朝着她伸出了手，把她手中的医用剪刀拿了过去扔到一边，“你乖一点，对我们谁都有好处。”手指轻轻绕过她的长发，岑西辞微微蹙了蹙眉，“柏灵，现在只有我，能在郑媛的眼皮子底下护住你。”
……
方舟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她连早餐都没吃，便催促着陆行川迫不及待的往医院赶。
陆行川有些不悦，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杯牛奶，那双幽深的眸沉沉的看着她，“方舟，你和柏灵只是合作关系，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方舟微微一愣，拿着杯子的手险些握不住，抬起头一时间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