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现在有选择的余地，她或许也不会跟十七在一起。
她对十七的感情早就不纯粹了。过去的她深爱十七，可现在的她，心里已经有了陆行川的位置。
这是命运，他们有缘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平缓，“人往高处走，她当初背弃你也是明智之选，不然你能给她什么？”
“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方舟冷笑了一声，心口处却在抽搐，“陆先生，你凭什么要求一个女人跟着你过苦日子？你凭什么以为一个女人会跟着你过苦日子？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她为什么不选？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陆行川。”
陆睿骁瞪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撕碎凌迟，咬牙道，“如果她是为了救我呢？”
“或许有这种可能吧。”方舟扯着自己垂在鬓前的头发，在他凌厉的眸中有恃无恐，“但这种想法的前提，一定是对她自己也有好处，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出于愧疚，她在让自己更好的同时也会救你，然后抱着两清的态度分道扬镳。她人都死了，生前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陆睿骁咬牙，瞪着她的同时却又带着几分不甘，几分难过，但这份难过好似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面前的她而难过，“你一定……”
“陆先生。”方舟淡淡的打断他，目光越发的平淡薄凉，那双明媚的眸里仿佛覆着一层薄冰，不足以让人觉得彻骨的冷，但那股子冷意像针扎似的会伤人，而且伤人于无形，“你相信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吗？”
陆睿骁被她刺激得双眼通红。
她却依旧风情万种的笑着，“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但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你知道行川有个女儿吧？她是行川和我姐姐的女儿，足月生的，按照她的出生日期来算，应该发生在你入狱之前。”
面前的男人曾是她心中深爱，可她现在的行为，像是拿着一把刀子，将对方的心脏狠狠的剖开，然后嗜血的舔了舔刀尖的血。
可没人会在意她心里的疼，谁知道她的心里也早已千疮百孔？她看着陆睿骁几乎扭曲的脸，想要狠狠的捅自己几刀。
有陆繁星的那晚确实发生在十七入狱之前，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成为她拿来刺激他远离自己的筹码。
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和绝望。
方舟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觉得自己过分了，“对不起……我话说太重了。”
“或许你说的没错。”陆睿骁自嘲的笑了一声，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侵略性极强，但意味不明。
两人之间突然间无话可说起来，静默了一会儿，方舟动了动唇，想再说点什么，抬起头的瞬间余光瞥到陆行川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她下意识站起身，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陆睿骁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见她无意识做出的这个动作，这副神情，心口处像是被重重砸了一锤。
方舟站起身，朝着陆行川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抬起手挽住陆行川的右臂。
她个子高挑，气质优雅而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势，可站在陆行川身边时，又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陆行川看了看她，视线移到陆睿骁的脸上。
兄弟两个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但又无话可说，五年前的事仿佛发生在昨日，两人势同水火，如同仇敌。
陆睿骁恨陆行川，如果当年没有陆行川，他会和星辰过得很幸福，如今也应该是个三口之家。
可自从有了陆行川，他的一切轨迹都发生了改变，和爱人分道扬镳，前途尽毁，流离失所。
五年间，他什么都没得到，所留下的也只是些令人痛苦的回忆和额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陆行川看了他片刻，先开了口，“刚刚我已经和爷爷还有妈谈过了，你刚刚回来，对公司还不了解，但你之前的能力和简历我很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要去陆氏集团的哪个部门，想好了过来找我。”
陆睿骁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在他看来，陆行川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对他的施舍和恩赐。
陆行川也没指望他会跟自己相亲相爱兄友弟恭，话留下，他揽着方舟的腰，转身离开。
方舟的身体有些僵硬，余光瞥到陆睿骁在原地落寞的身影，有些喘不上气来。
今天的主角是陆夫人和陆睿骁，没有人会在意陆行川和方舟是否提前退场。
来来往往的宾客恭喜陆夫人的恭喜陆夫人，恭喜陆老爷子的恭喜陆老爷子，有年轻的富二代富三代们过去跟陆睿骁套近乎。
不少人猜测陆氏集团未来会重新洗牌。
陆行川和方舟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
车子内有些沉默，方舟裹着陆行川的大衣外套，倚在副驾上，她一只手撑着额头，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浓郁的黑笼罩着整座城市，路灯的灯光给路旁的绿化带蒙上了一层薄凉的微弱的光。
陆行川侧过眸去看她，“刚刚陆睿骁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闻言，方舟藏在大衣下的指尖颤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原来他就是姐姐的初恋情人啊，他跟我说了一些以前和姐姐的事儿。”
陆行川唇角一抿。
方舟侧过身，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解了安全带整个人往他身上靠。
陆行川眉一沉，“我在开车。”
“那你就把车停下来呗。”她的动作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好像很恨你和我姐姐。”
“嗯。”
陆睿骁恨他，他并不意外，所以他也没指望陆睿骁会和他亲近。当年的事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毕竟是他的责任，陆睿骁想要的东西，在他能给的范围内，他都会给。至于面前的女人，他想都不要想。
他今天是刻意把方舟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试探方舟对他的态度。
可他没想到，方舟在面对陆睿骁时，竟然能做到这么淡定。他余光撇着身边的女人，越来越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回来，是为了给十七报仇，可现在十七已经回来了，她为什么还愿意留在他的的身边？
陆行川沉着一张脸，虽然并未停车，但缓缓将车速降了下来。不管方舟的选择是什么，游戏由她说开始，就由不得她来说结束。
她只要敢，五年前的事，他不介意重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