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要往外面跑，当初她明明是和十七……怎么会变成陆行川？怎么可能会是陆行川？
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毫不知情？五年的时间过去，她为什么会毫不知情？毫无印象？
那天晚上……明明……
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扑簌簌的往下掉，方舟只觉得全身冰冷。
柏灵急忙拉住她，“方舟，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方舟猛地甩开她的手，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她的小腿猛然一疼，下意识的蜷缩身体，胳膊碰到桌子上的化妆品，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碎玻璃渣子刺入她的掌心，鲜红的血陡然间从细白的肌肤中渗了出来。
身上的疼不及心里的十分之一，她的心揪成一团，“为什么啊？五年前……”
方舟脸色苍白，蓦然间想起五年前他得知她怀孕时的表情，无奈中却又带着些许希望的流光。
方舟以前不懂，以为当时他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因为对她，对十七的愧疚。现在，她终于懂了。
那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允许自己留下来，小心照顾。
方舟瘫倒在地上，自嘲的笑了起来。
柏灵脸色一白，想将她拉起来，“方舟……”
方舟缓缓的直起头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什么？”
“方舟，这不是你的错。”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方舟咬牙，“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总是让我对他心存希望之后再让我绝望？”
她和陆行川从未坦诚相对过，她对他刚刚萌芽的感情，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被再次抛入谷底。
她谁都没说，她是真的有想过正视她对他的感情，等到付文琦和陆夫人的事情了解之后，安安分分的陪着他和繁星。她欠十七的，只能下辈子再还。
可为什么会这样？陆行川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他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却从未和她分享过任何事。
“当初如果他告诉你了，这个孩子还能留下来吗？”柏灵将她拉了起来，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来，“方舟，你有你的理由，他也有他的考量，你现在是方舟，你不是沐星辰。”
方舟缓缓的直起头来，如果她当初知道……
柏灵继续道，“陆繁星是沐星辰的女儿，不是沐方舟的女儿，你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你花了多少精力，算计了多久才有今天？你确定现在要因为这个去向他摊牌？让你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就算你要跟他坦白，你有没有想过坦白之后怎么办？他会把女儿给你吗？还是说你还要留在他身边？你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方舟愣愣的看着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发疯的，方舟，你自己好好想，我知道你恢复能力不错，想好了就自己站起来，想不通我也不拦着你，你尽管去找陆行川。”
她缓缓的垂下眸来，半晌，自嘲的笑起来。
她和陆行川之间从来没有信任，她怨恨陆行川欺骗她，她又何尝不是在欺骗陆行川。这是他们之间的悲哀，也是他们之间的宿命，谁也怪不着谁。
她闭了闭眸，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让繁星也跟着她和陆行川难堪吗？让她多日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她已经对不起十七了，不能让十七死得不明不白。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和陆行川，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没有结果。
她不会再心存奢望，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片刻，她缓缓的站起身来，“你帮我跟严冬请个假，今天我要陪陆行川去参加家宴。我去挑身衣服。”
柏灵跟在她的身后，有些担忧，“推了吧，你现在需要休息。我怕你见到他……”
“不会，我知道分寸。”她扯了扯唇，弧度看起来有些勉强，“你说得对，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会乱来的。”
在美国五年的时间，她情绪少有波动。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陆繁星的事是个意外，她需要时间来理一下。
柏灵相信她能行，但还是有些担忧，陆行川是多精明的人，他恐怕会看出方舟的情绪有些不对。
而且，陆行川隐瞒了这么多天，在这个时候让方舟得知陆繁星的身世，柏灵不认为是巧合。
她看着方舟，方舟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纸巾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下，往狼藉的地面看了一眼，“让佳佳过来收拾一下，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俩打起来了呢。”
柏灵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一点。”
方舟早已在仇恨中练就了金刚之躯，能让她受刺激失态的事情，大概只有陆繁星的身世了。
至于其他的突发情况，柏灵相信她能应付。
……
陆家的人大多在外面独立生活，家宴是陆家年终的一次大聚会，陆行川在这种聚会上带她回陆家，无疑是向陆家人宣布她未来陆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地位。
至于陆家人认不认可，对陆行川而言没什么区别，只要他自己认可就行。
说是陆家的家宴，出席的人可不止陆家，还有陆家的好友，世交，合作伙伴。这摆明了就是一场变相的商业性晚会。
方舟身穿一身红色的无袖礼服，看起来显得端庄持重，又展现了本就属于她的柔软和风采。
陆行川过来接她的时候，被她惊艳了一把，幽深的眸暗涌起波澜，这女人有让人想把她撕碎的本领。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替她打开了副驾的门。
方舟的心情仍有些差，脸色也有些苍白，一句话没说，默默的上了车。
陆行川微拧了眉心，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从驾驶座那边上了车，余光一瞥瞥到她掌心的创可贴，眉心紧紧拧了起来，“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被碎片划了一下。”
陆行川拧着眉，没有多问。他发动车子，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清冷，连带着车子内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到了陆宅的门口，陆行川并没有把车子开进去，而是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