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就这么一天天的长大，时间久了，建立了深厚了感情，他五岁多那年，国娜娜来了。”
“五岁啊？”蓝小情刻意多重复了一句。
“嗯，其实，究竟多大，我们也不确定。国娜娜的年龄也不是最准的，但她来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和人交流的，她说自己五岁半，快六岁了，是属鼠的。”
“她都记得？”蓝小情想象着那个画面和可能，一个小姑娘，还很小很小，本该是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的年龄，但家中遭了变故，她无家可归，不得不被送到福利院生活。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如何，只知道她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按栗爷爷的说法，她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天命如此。这实在令人唏嘘，但又无可奈何。人往往就是如此，或许很多都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和承认了，才会使自己快乐一些。
“对，她是少有几个记得自己身世的孩子之一。”陈院长说的时候，也不无感慨，“这孩子命苦，不过，在我这福利院的，哪一个命不苦呢？”
陈院长说完叹了口气，端起自己的陶瓷水杯，抿咽了一口，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当年，“国娜娜这孩子和小田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在一开始，我以为她不会住的太长久。小田是法院和公安机关的同志送来得，国娜娜是当地的镇政府送来的。小田的父母早晚会来接他，而国娜娜虽然父母双亡的，但政府领导叮嘱过，很可能她的家族里会有人来找她，到时候，孩子不可以随便被带走，要先通知政府部门才可以。总之，这两个孩子，来之后，我都很有意地时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
“观察？”蓝小情挑眉，“是怕他们情绪不稳定？”
“这是自然的了。”陈院长说，“福利院的孩子，情况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是受到一定的伤害，尤其是这么小的，自己也不会分辨，有可能情绪上很痛苦，认为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也有的，会怀恨在心。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情况的，也不乏那些精神和智力上有问题的，各不相同，我们的工作不好作，但看了这些可怜的孩子，还是发自内心的想好好爱他们。”
“可他们还是各自都出了问题……”蓝小情自言自语，脑中浮现了相信中的那些画面。
“或许吧，可能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陈院长不似刚刚的开心和放松了，似乎是当年或者说多年的福利院工作，让她十分压抑，并没有带给过她太多的满足，因为所有的期许都落了空，“那两个孩子，是好孩子，我至今也这么认为，是好孩子。只可惜，是命运不公平，他们本不该如此的。”
“陈院长！”蓝小情见陈院长激动，有些于心不忍，看这院长年纪这么大了，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院长您，先休息一下吧。”
陈院长摇摇头，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事儿，这里的孩子们，也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不这么认为，当年很多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我也不得不做了很多伤害他们利益的事。是我的错，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伤害他们利益？”蓝小情皱眉，想到了贾丽丽说过的，“是指，当初那些孩子被送到有钱人家收养？”
陈院长目露痛苦，点点头，旋即又笑了笑，一脸无奈，“要一定经济水准的家庭收养，这是第一道关，这也是国家的规定啊！”
“国家规定？”蓝小情思忖着，她对这方面并不太了解，甚至在听贾阿姨描述的时候，也认为是福利院要为当地政府创收，才做的这个决定，“或许，那些家庭物质条件并不富裕的，反而会对孩子们比较好？”
“这可不是必然。”陈院长摇摇头，“我在这个位置做了多年，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么？即便是我不明白，我见也见的多了。很多人家，自己有小孩，也还是希望家里多子多福，才会去多收养孩子，福利院的小孩，被送到领养的家庭，根本得不到太好的待遇，因为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作用。若是这种情况下，那些家庭的经济水平再不好，这些福利院被领养的小孩，日子是不好过的，有的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也有一些，是要被退回来的，这种情况，就对孩子们造成了二次伤害。当然，还有的家庭，收养了女孩子，真的是当作童养媳养的。当然，我指的是二十几年前的情况，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很多福利机构的制度还不完善，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有些是借鉴了国外的经验。我们这里是省会城市还好，有些小地方，甚至该延用了之前的惯例，认为孤儿就可以随便处置，交给那些愿意收养的人家就好了，有人养就好了，总比饿死强。咱们国家现在强大了，怎么也不允许有老百姓饿死的情况发生，才会出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其中一项关于领养制度的，才会把关在了两个点上，一是父母是真正有医院开据的无生育能力证明，二是家境条件达标。我们也是按规定来，所以说，在当时，那些年份，我们也是真的将很多看上去真的很善良，厚道的夫妇挡在了门外。”
蓝小情听来也是一阵阵的感慨，想来，自己当年的命运怎会如此草草就被交待给了蓝家，给了钱少芝这样一个母亲？
“这两个规章制度，真的可行么？”余姐忍不住问。
“可行不可行，也执行到了现在。”陈院长叹了口气，“更何况，现在和过去更不一样了。之前只不过是小康水准就可以，现在差不多被领养的孩子都成了富二代了，就好比你们刚刚问的那个耀哥哥。”
“李耀威？”蓝小情终于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被陈院长自己主动提及的，她甚至都竖起了耳朵。
“他在当年真的是幸运的啊。”陈院长说起李耀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欣慰的笑，这让蓝小情有些好奇，但也并非全是无从解释，“那个耀哥哥，在这里住了很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