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是天生的弱智，但是那孩子也挺善良的，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多了。如果不讲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其实也像个正常人。他们收养的那个女孩呢，可能比他儿子情况轻一些，还是可以做点事，打点工的。福利院的工作，其实也是栗爷爷通过关系，打点了一些钱，比如赞助费之类的，给办进去的。做一些打扫卫生，照顾小朋友的事。”
“这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那他们的儿子是和那女孩结婚了？”
“嗯。”田婶点头，“我之所以给你们讲那个电视剧的故事，就是说，哈哈，这个女孩和栗爷爷的傻儿子，应该还有点感情，两人像两个小孩一样，天天开心的，也挺不错。栗爷爷和栗奶奶看着他们，也开心了起来，也放心了不少。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下去，他们留下的财产，是足够他们生活的了。将来，有社会的福利机构，也可以帮助他们的晚年。”
“他们会不会也生个宝宝啊？”
“栗爷爷不允许的，怕又生个小弱智。”田婶摇摇头，无奈吁气，“你想，栗爷爷和栗奶奶是健全人，他们生的儿子是傻子，那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还可以为他操心，可以照顾他的生活。若是两个都是弱智，生个孩子，要怎么照顾？等爷爷奶奶死了以后，又要怎么办？栗爷爷也很操心，绝对不允许他们生孩子。栗爷爷和我讲过，准备再过几年，带小飞去做绝育手术。”
“小飞？是那个女孩子？”蓝小情问。
“不，是他们的儿子。”田婶说完，目光有些暧昧不明了，“呵，当然，他们也怕，会不会哪天那姑娘，小飞的媳妇和别人莫名其妙地有了小孩。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栗爷爷和栗奶奶一辈子操碎了心，也不想再为孙辈的担心了。”
“那女孩子在外面会被欺负么？”
“在福利院里，肯定不会有人为难她。她每天两点一线，也不至于被什么坏人盯上。”田婶尽可能地将所有能讲的都讲给她们了，“这的确都是难题，好在现在栗爷爷和栗奶奶的身体都很硬朗，已经八十多了，走路还很利索。我们之前几十年是不和他们家走动来往的，但这几年，尤其是被老赵同时找到，问到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又一次通了电话。”
“之前没有来往么？”
“因为我们收养了那孩子，而他们去没能收养到那小姑娘。”田婶说，“他们想要的没得到，一直尽可能地避免的，被我们带走了。他们很矛盾啊，一方面很放不下那孩子，一方面又更想要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却不想跟他们回家。还有啊，他不想要那孩子，但又放不下，自己也在犹豫的时候，那孩子却给我们写了信，被我们收养了。他们也觉得被坑了的感觉，反正就很不开心。但当听说是我们收养了那孩子，他们好象也挺担心我们的，还特意过来看望们一趟，劝我们慎重。那时候我们家老田脾气比现在还不好，觉得他们是羡慕嫉妒，自己不敢要，别人要了，他们又觉得被抢了。”
蓝小情挑眉，听得云里雾里，“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哪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才满意？”
“哈哈哈！”田婶忽然哈哈大笑，放下了手里的烟，“这也是我当年想知道的呀，觉得他们无理取闹。不过后来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他们到底想要怎样，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呀。就是怎么样都觉得不合适，不满意。因为他们真正想要的，就是没得到。”
“的妈妈？”
“没有错。”田婶说，“那小姑娘很倔强，看不上他们的儿子，也明白他们的心思，不想给他们家做免费的保姆和童养媳。所以，虽然每次福利院安排了，她就乖乖的过去住一两天，但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们，也不想在他们家住。尤其，她很想看电视剧，但栗爷爷和栗奶奶只会拉着她讲话，聊天。或者是让自己的傻儿子和她玩儿，她很嫌弃。”
蓝小情莞尔，“换我，我也不喜欢。”
“是啊，可也没办法。”田婶说，“得不到这个小姑娘，他们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太要强了，但人生往往都是这样，想得到的得不到，这是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像是学一门功课一样。”
“然后呢？”蓝小情问，“因为这个就吵起来了？”
“也不算吵，我们家老田的语气重了些，栗奶奶不高兴了，栗爷爷偶尔还会和我通电话，关心我家的情况，主要是问那孩子的情况。”田婶说到这里，忽然皱眉思忖着，“也不知为何，栗爷爷好象总是话中有话，在打听着什么。”
“打听？”蓝小情歪着头，不解，“打听谁？田佑基？”
“对，好象很想知道他都做了什么。而且，每次都好象在提醒我，要我一定要注意之类的。”田婶说，“其实，且不论他的目的是如何，到底我们已经办了领养手续了。而且，当年是他不要那孩子的。我猜，他根本不会要，不想要，但好象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地方。”
“很奇怪啊？”
“对，怪的很，他看上去并不想和那孩子有个什么瓜葛，但又很知道他又怎么了？好象是知道那孩子要做什么，但他又怕那孩子会做什么似的。”田婶说，“这也是我经过了好几年，琢磨出来的，也不知对不对。不过呢，反正那孩子和亲生父母走了之后，栗爷爷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咦？”蓝小情皱眉，“栗爷爷是不是怕什么？怕那孩子做了什么？”
“有这么点可能性。”田婶的表情得像在琢磨着，“哦，其实，那孩子走了之后，我们也说了，有东西放在我们这里，没有拿走，以后有可能回来拿，也算来看我们。栗爷爷说好吧，到时候有什么情况要通知他。”
“可是田佑基并没有回来？”
“对，没回来，我们也谈不上通知了。”田婶说，“可是栗爷爷不放心，又打过来过几回电话，我们只是照实说了，栗爷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么久而久之，打电话的时间间隔越来越小，最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这样啊。”蓝小情听着，感觉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那我们能见见栗爷爷么？”
“应该可以吧。”田婶叹了口气，“其实，后来我们也不想再提起当年那些事了。不再联系就不再联系，免得再有什么麻烦事，老田脾气不好，又和他打起来，就不好了。我们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们，这一回，也是栗爷爷主动给我打的电话，问我老赵有没有找我们。”
“老赵也和他们聊的很久吧？”
“并没有。”田婶说，“老赵是先找的我们，他们的事是从福利院打听来的，还没有见面。我们这次去旅馆给他送东西，也不知道他之前在忙什么，还以为他已经见过栗爷爷了。后来听说他失踪了，我们才打给栗爷爷，栗爷爷说本来说好了，到时候约个时间，栗爷爷还说请他吃饭，好好聊聊当年的事，结果还没约好时间，人就失踪了。”
“原来是这个过程。”蓝小情回忆着，当时老赵说的，应该就是先在福利院见到了栗爷爷和栗奶奶的儿媳妇。但是没有直接找到栗家，而是先找了领养田佑基的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