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前种的东西，是几个月前拔掉的？”
“对，因为种菜的是男主人，蓝小情的养父，他几个月前过世了，老太太怕触景伤情，就把东西都拔掉了。”
老赵啧啧有声，“问题是，很多人都会舍不得，因为怀念啊？”
“哦，是这样的。这家的大儿子在三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候种的是花草，蓝老爷子在送走儿子后，自己回来怕看到了伤心，故意拔掉原先的东西，种上了新的，不种花草，改种蔬菜，看起来生机勃勃，还有收成。估计老太太也是效法自己的老伴，才这样的。”
“想法挺奇怪的一家人……”
罗成莞尔，奇怪，他早见识到了，刚刚不也是如此？
“有什么疑点吗？”罗成环顾四周，就像个普通人家的荒凉的小院，“昨晚，你说老太太是不是发现小琴了？”
老赵没有立即回答，抬着头，看墙壁，若有所思，“上面是老太太住的，下面呢？蓝小情？”
“现在是那个亲戚，二大爷住一间，住的是蓝小情之前时住的，就是这个。”罗成指了指一边的窗户，又倒退几步，身旁出现了另一个窗，“这间原本是蓝小情那个过逝的哥哥，蓝子晴生前住的，现在是蓝小情和小捷住。”
“怎么会这么安排？”老赵诧异，“既然儿子已经过逝了，女儿却还活着。那来了客人，不应该先住的是儿子那间吗，万一女儿回来了，还是住自己的房间呀。”
“啊，是这样的。”罗成经过调查，但是更多的是来自蓝小情授权的余姐的口，“老太太对儿子感情很深，儿子走了以后呢，她把每天都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好象儿子还会回来住一样，所以不许任何人动儿子的房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所以，来了客人，先住女儿的房间，因为蓝小情自己也不常回家住。”
老赵点点头，似乎是了然了，也像是不能理解，“那这家里的儿子和女儿感情怎么样？”
“哦，他们兄妹感情很深。”罗成说，“你看呢，这案子能破？”
老赵皱眉，再环顾四周，观察着，“那天闯空门的，有征兆么？”
“没有。”罗成思忖着，慢慢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天似乎家里住的三个人，一块儿出去饭店吃饭。那小捷呢，咳，和我去约会了。家里没有人看顾，我那天带来的人少，大多都跟着三个人了。剩下的在部署，我刚到的第一天，也没太上心。所以给人钻了空子。”
“嗯。”老赵始终话不多，连走动都少，只是站在原地，不停地仰头看着二楼的窗户，“他们出去了几个小时？”
“两个多吧。”罗成说。
“有人看见？”
“邻居能看到，若是有人暗中盯着，那简直是大好的机会。”罗成说，“而且是有目的的，丢的是蓝小情身世相关的文书资料。其他的贵重物品都没偷，那你说会是求财么？”
老赵失笑，摇摇头，“不过这也太明显了。”
“嗯？”罗成不解，“明显？”
“若是不想给人知道要的是资料，应该到处都翻乱了，再拿走贵重物品，显得好象那些文书资料是顺手不小心带走的，并不是他们闯空门的重点。”老赵说，“这么明显，是太自信了，不会被发现？还是别人抓不到？”
罗成挑眉，疑虑地问，“公然挑衅？”
“也许吧。”老赵说，“毕竟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人，我也还没了解，回去和我沟通？”
“当然，历总已经同意了，也希望你能好好和蓝小情聊聊。”
“嗯？”老赵闻言眼前一亮，“历总记得我？”
罗成哭笑不得，拍拍老赵的肩膀，“历总什么人？这么好忘事？”
“说的也是。”老赵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老赵，很多事并不是一定都有答案的。你也不希望一辈子只为那一个案子活着吧？”罗成当然是知道老赵为什么突然心情就不好了，“更何况，时过境迁，柳暗花明，说不定你什么都不做，答案就自然浮出水面了。羊羊那个女孩，是非正常死亡，若真有冤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相信世道好轮回吧。”
老赵点点头，释然地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我，执念起了过不去。当初也是自己一头扎进去出不来的，现在说放手，怕是比不放还难。”
罗成也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很小心，也不希望老赵看出自己的不耐烦，很多事他是能过去的，同时也不理解老赵的过不去毕竟，当事人历总都不再叨念琢磨了，也开始了自己新的幸福生活。老赵这样，的确令人大感到无力，“先看眼前吧，至少你现在做了一份和当年的案子有关的工作，也算是给你一个希望，”
“当然，当然。”老赵表明自己的态度，开始走出了窗下，在这小院里走来走去，时而抬头看一眼二楼的窗户。
“要不，先回去，给你讲一下情况？”罗成见这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案，几个人在这里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小琴，不管上面老太太什么态度，你必须在这里盯紧了。”
“知道了，头儿。”小琴是个漂亮的姑娘，身材十分火辣，也很健美，坚实有力，很明显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神采奕奕，被委派了任务，更加自信。但当她注意到楼上，也如老赵一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罗成目光更多停留在老赵身上，但耳朵是竖起来的。
“不过，头儿，你就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罗成心思这才有些转移到她这里，“你这丫头，有话直说。”
“头儿，你就没发现，这里简直太好偷窃了，这家人这么多年，难道这是第一次失窃？”
“好偷窃？”罗成笑了笑，“我当然发现了，不过人家的确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失窃。哦，对了，老赵，这家的男主人，就是前三个月刚刚过世的蓝老爷子，之前是个刑警。就是他，把当时尚在襁褓中的蓝小情带回来的抚养的。”
“嗯？”老赵在围墙的角落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蹲下不知抠什么东西。此时闻言，站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下，阳光刺目，他眼睛都眯起来了，“蓝小情是领养的？”
“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说和她聊过身世？”
“聊是聊过……也许我忘了吧。”老赵苦笑，摇摇头，“前阵子喝酒太多了，脑子可能坏了。”
“别这么说，你的脑子就算坏了，也比我们的好使。”罗成不像是恭维，“发现什么没有？”
“这围墙上插的玻璃铁管，都是防贼的？”
“对。”罗成说，“当年，第一次垒了围墙不高。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家里的一对儿女会跑出去玩儿，怕回来晚了，被骂。就故意绕到后来的废墟，再爬墙进来。所以，老爷子就和了水泥，插上玻璃，表面上防盗，实际上是怕两个孩子再跑到后来去。可老爷子的意思，他们两个不懂，还是跑过去，再爬墙，冒险也要走捷径。仗着当时两个都是孩子，从玻璃里还能蹭过来。”
“藿！”老赵眼都瞪大了，“这么厉害？”
罗成也跟着赔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长大的？”
“那围墙后面是什么？”
“正在建设的工地，之前就是废墟，废了十几年了，再早之前是乱葬岗，听说现在也还没清理干净，还有埋尸。”
“呦？”老赵反而来了兴趣，“这镇子，以前是战场？”
“不是不是，只是穷了点，落后了点。很多民居，像蓝家这样的，还有这条巷子里的那些邻居，房子都是自己盖的。再早之前呢，自然都是种植地，也有庄稼都种不起来的空地。”罗成说，“这里的人吃喝都靠那几个上海来的工厂，好在制造的产品是无毒无害的，手工制品多点。这里有地方保护政策，工厂里不许外来人口，必须雇佣的是这个镇子户口的居民。所以，庄稼也都慢慢荒废了，这里以前应该也是种植什么东西的。”
罗成来了三天，把这里调查个一清二楚，如今倒是用的对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