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别说了，你只要告诉我，你不走，那你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季丽快要疯了，“是我让你过来了，你才过来了。当初你在英国的时候，听我的，为什么现在要这样？”
“你以为我是真的听了你的吗？”张师傅冷笑，旋即神情也变得落寞下来，“不，我是得到了一种召唤。”
季丽皱眉，“别故弄玄虚了，你到底为什么来，说吧。”
张师傅闻言，先是一阵沉吟，须臾，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也露出了个笑，像是在季丽面前也崩不下去了，“我在英国呆不下去了……不过，你可别以为是我混不下去了，我是……日夜在做噩梦。”
季丽脸色更不好了，狐疑地问，“什么噩梦。”
“你说呢？”
“那那场车祸？”
“嗯。”
季丽简直要崩溃，闭上眼，仰着头，转身走出去几步，又转回来，“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做得天衣无缝吗？”
“灵媒，法事都是天衣无缝，哪里都没出过纰漏啊。”张师傅还是一脸与己无关的神情，“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她的死也已下了定论，是警方给的。当年你那个男人怀疑到了灵媒，但苦无证据，最后他也被各种不可能说服了。再加上，那个女人也是活该，她死了是解脱，活着也是活受罪。虽然这毒手不该你我来下……”
“你也承认自己下毒手了。”季丽终于逮到他话里的问题了。
“你先听我说完了。”张师傅脸色肃穆了下来，“我一直在做那方面的噩梦，天天睡不着，直到你给我发邮件，让我过来。我本来在犹豫，这样的情况，我什么的做不了，可能活都活不下去了。我靠沃特加，靠安眠药才稍稍能睡上几个小时。我去了医院，看了心理医生，我甚至去求助了别的灵媒，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然而，当我决定要来这里找你的时候，我真的一夜无梦，安睡到了天亮。”
“这……”
“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张师傅一脸严肃地看着季丽。
“什么？”季丽也怔住了，她被刚刚张师傅所说的话里的内容吓到了。
“业力清算的时候到了。”张师傅说着，眼神直勾勾的，“我们不承认都不行，做了亏心事。”
季丽挑眉，“你不是个杀手吗？”
“杀手也会被杀的。”张师傅幽幽地说，声音都有些喑哑了，“杀手难道不怕自己所杀的人的灵魂来索命吗？”
“你不是捕猎吗？”季丽将刚刚他所说过的话，一句句还给了他。
“物竞天择，因果循环，动物尚且如此，人更是不能逃脱。”张师傅好象怎么说都很有理，“我怕的不是警察，也不是那女人的魂魄，我相信她早已去了该去的地方。我想说的是，我们做了事自身的因果报应。”
季丽好象听不明白，也好象明白了点什么，“那那怎么办？”
“好办！”张师傅倒是痛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两手一摊，“等着吧。”
“等着？”
“嗯哼。”
“等等什么？”季丽都快结巴了，“等报应吗？”
“等事情最后的变化，和结局。”张师傅打了个哈欠，“我跟你讲，我到了这边以后，无论我在哪，都睡得踏踏实实。说明我来对了，我心里平安了，我接受任何突如其来的报应和结果，哪怕那结果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也无所谓。然后呢，我可绝对不再走，我再也不想做那些乱七八糟恐怖的噩梦了。”
季丽皱眉，惊奇地盯着他，“你就不怕么？”
“怕？”张师傅失笑，“怕什么？你如果也连续做上三个月那样的噩梦，你也就不怕任何事发生了。”
“我……”
“要不要我渡梦给你，你试试看？”张师傅手上掐了个手印，看上去像是中国的道士，“你说呢，放心吧，我只让你做一次。反正我存下来的也不多了，我恨不得全忘了，这个是特意给你留的，要不要？”
“滚！”季丽心砰砰跳，她真的怕，她可不想梦到那个她想忘记，想永远不再见到的那张脸。虽然，现在时不时会看到同样的，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她也习惯了。可是噩梦里可不一样，她真的不想做。”
季丽捂着耳朵，闭着眼，拼命摇头，乱没形象的。
张师傅见状，放下了手，“好了好了好了，反正我该说的都给你说了，你自己想想吧？这个事呢，报警自首人家也不受理，更何况是跨国，人家不把你当神经病就不错了，我也一样。”
“那你要怎么等？”
“就这么等喽。”张师傅张开双臂，仿佛可以拥抱，或是随时都可以俯伏在地，“该来的总会来的。你也一样，你不止做了那一件亏心事了吧？你以为不会有报应？太天真了吧？”
“你别乱说，我做什么了？”既然听闻张师傅没有报警的意思，季丽也放心了些。她倒真的不是怕会被英国警方追查，反正当那结案了，再翻出来，有证人又如何？警方对于这种死亡，真的不会太上心。更何况，灵媒杀人，想得到，又怎么能当做证据呢？
白金汉宫的灵媒来了，又如何？证据难不成是要当场也杀一个来证明？
“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师傅冷冷一笑，不屑，“我想知道的，我必然会知道。你这个人，当年你杀了你好朋友，这样的人谁认得了不提防提防？不怕日后被出卖啊？”
季丽明白了，“这些年，你一直在用特殊的方法监视我？”
“也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也是为了自保而已。”张师傅开始嬉皮笑脸，只是那笑脸下藏着些东西。
季丽定了定神儿，发现自己也争辩不过他，“你以为报应会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有可能喽。”张师傅说，“反正我能睡个踏实觉就好了，我要是留在英国，恐怕困也能困死。做噩梦，吓也能吓死吧。”
“什么样的你都接着吗？”季丽困惑极了，“你怎么知道是真正的报应，还是人为的？”
“暗中的能量场，他们做事从不自己做。这就和你想整人，杀人，从不自己动手一样，他们做事也会透个千千万万个不同的方法，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张师傅一切看淡，一切都接受的态度，“你好好想想，什么事？任何不好的事，是不是都是报应？”
季丽并不爱听这样的话，“我不接受！历天秤第一眼看上的是我，我只不过慢热了一点点，就被羊羊乘虚而入了。当年根本不是我端着，也不是我不想理他，看不上他，是我想再等一等，看他有没有诚意罢了。是羊羊发现自己被放弃了，两个中选一个，她是被放弃的，她不甘心，所以抢在我前面了。是她跑去和历天秤说我不喜欢他，看不上他是华裔，也嫌他穷。”
“实际上，你就是看不上他，嫌他穷。”张师傅在怼她，“你是这样想的，这是事实，难道不承认？”
“承认。”季丽点点头，“可嫌归嫌，喜欢也喜欢呀。难道喜欢，不是因为明知道有许许多多的弊端，有不合适，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在一起的心吗？”
“你和所有人都这么说吗？”
“当然不。”
“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也不甘心我是被人抢走了男人。”季丽反而又反转了剧情，“我宁可当作是我自己不想要，便宜了别人，我也不希望是因为我暂时还没接受，就被别人因为妒嫉，被放弃而夺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可悲！”张师傅摇摇头，“只是一个慢动作，你就起了杀心？”
“她活该！”季丽也激动了起来，“她和历天秤在一起三年，我本来都放弃了，想真心祝福他们。可是没想到，她自己犯贱，去找了别人。更贱的是历天秤，就这样还想挽回。”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本来与你无关，是你起了执念。”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季丽一扬手，好象懒得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尽管这旧事血淋淋的，到现在也还牵涉了很多人，并没有得到一个人为的解决，需要借住暗中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