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干嘛？”蓝小情在背后急切地叫嚷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脚麻了，“快回来啊？”
“喂！”历天秤见她向后一跌，紧跟着后面“泥墙”滑落下好大一片泥沙，将他们能坐的地方又挤窄了。历天秤只得小心扶着蓝小情再度坐下，石桌已被覆盖的差不多了，他们随时都会被塌陷的“泥墙”埋在里面。
“刚刚……”蓝小情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你太象她了。”
“咦？”蓝小情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羊羊？”
“嗯，太像了，长得太像了。”历天秤又有些呓语，目光眺望雨夜，望着遥远的虚无，“在你旁边，我会不自觉的想起她，想起她，我心里不知是恨，是伤还是痛。”
这么多情绪吗？
蓝小情难以想象，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哭笑不得，“这我也没办法啊。”
历天秤被她说得，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蓝小情无奈，摇摇头，无声吁气，“所以，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是骗我的？”
“当然不”历天秤脱口而出，矢口否认，然而旋即又想到自己之前的顾虑，便默不作声。片刻后，见蓝小情没有任何动静反应，皱眉，“你生气了？”
“没有。”蓝小情托腮，望着雨夜，“现在换我不知是恨，是伤，还是痛了。”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蓝小情已经不想聊天了，一点兴致都没有了。偏偏她刚刚睡过，居然一点困意也没有，“几点了？”
“手机应该是泡水了，开不开机。”历天秤按了按自己的口袋，也没有掏出手机，直接笃定，“我记得从你家出来是九点半，我不认路，开到戒严的公路中，又闯进来时，应该是十点。开进来很快，十多分钟。但我拿下东西，再翻过一座座泥山，大概用了一个半钟头。其实在转过这个弯道时，手机该有微弱的信号，那时有十一点了。我刚刚救你，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十一点四十坐在这里，到打盹儿的时间，应该有凌晨零点十分了。只是我不确定我们睡着的时间有多长。我一般打个盹儿，最多十分钟，可我刚刚实在太累了，又受了伤，像是昏迷一样，实在不确定。”
历天秤说得严谨负责，蓝小情却听得更绝望，“那天什么时候能亮啊？还要好久了，下雨就亮的更晚了，救援队什么时候来找咱们啊？你说的直升机什么时候到啊？”
“救援队我不知道，但雨势小一些，应该会出动。”历天秤说，“至于直升机，我相信唐鹰的能力，可能救援队还没到他们就到了。也有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真的吗？”蓝小情兴奋极了，看了一眼历天秤，又伸长脖子，探出头去想看看天上有没有直升机飞来。
“别看了，傻！”历天秤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好象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也忘了好多事情，“直升机声音大，要是来了，老远你就听到，也看到了。”
“那就等着吧。”蓝小情泄了气，继续缩在那里，“真想知道几点了，天什么时候亮。”
历天秤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没电了，“你手机呢？”
蓝小情摸了摸口袋，忽然吓叫一声，“我手机呢？”
“别喊了。”历天秤按住要冲到雨中去找的蓝小情，“现在不是找手机的时候，可能你刚刚摔到那个泥潭里了。”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历天秤睨她一眼，“现在不是找手机的时候。”
蓝小情绝望，继续托腮坐在那里，也不知该想什么了。忽然，她问，“那天，你为什么突然走了？又为什么不回信息？因为我让你想起她了？”
“当然不是。”历天秤只是否认，却没有解释，“让你等信息，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
历天秤嘴角微弯，莞尔，“我……后来给你发的信息，你有收到？”
“几个小时前吗？”
“嗯。”
“我没带充电宝，你的信息和电话把我手机都搞没电了。”
历天秤挑眉，唉，他想得到的回应和回复并不是这个，“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蓝小情说完噗嗤笑了，她已忘了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也忘了历天秤一直是一个不会承认错误的人。然而，当他真的错了的时候，他反而不会道歉。
暴雨渐大，夜色更深，眼前的雨帘，虚虚实实，一片白茫茫的，令人绝望，满目，满心的苍凉。
“你刚刚梦到她了？”
“嗯。”
“为什么是噩梦？”
历天秤苦笑，“那之后，梦到她都是噩梦。”
聊不下去了，蓝小情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唉，也许她的存在，就让历天秤不舒服吧？或许，他一切阴晴朗不定的态度，都是在心目中将她当做羊羊，并加以报复和施虐吧？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历天秤似乎很想聊，“你在想什么？”
蓝小情想到了，就这么认定了，感到身旁的人就像一个黑洞，在消耗她的热情，汲取她的能量。她能想到的唯一对策，就是保持距离。
“呃……”
“咦？”历天秤发出一声焖哼，蓝小情目光调转，先映入眼帘的是低头察看伤口的历天秤。右腿不仅血肉模糊，已有些中账了，“很疼？”
“废话，你试试。”这才是历天秤，张口就不客气，“还不都是因为你，没事乱跑什么？”
“对不起！”
“你不用道……”历天秤本能地重复她刚刚的话，只是心底一气，“没错，你就应该跟我道歉，救援队都不来，我九死一生跑进来救你，差点被砸死。”
蓝小情哭笑不得，也无能为力，“那怎么办？”
“以身相许吗？”历天秤说完自己也笑了，简直多此一问。只是同时，他回忆起在他房间里两人的羁情和疯狂，如今尽管他身上有伤，也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他已然感到身体谋个蔀位，起了反应，“嘿！”
“啊？”蓝小情还沉浸在自己的脸和许久之前，已然故去的的那张相似的脸上，她很纠结迷茫，只是脸一样么？那身材呢？气质呢？打扮呢？难不成也一样？难以想象，同样的一个面孔，已然烧成骨灰，长埋于地下，早已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胆战心惊，以至于历天秤唤她，吓了一跳。
回头，却见历天秤表情神色不对劲儿。历天秤见她回应，便目光调转，看着自己的底身。蓝小情自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下子明白了。
“唉，都什么时候了？”蓝小情不解，“你难不成是个动物？这种情况下你也猛？”
历天秤耸耸肩，又拿手肘轻轻顶她一下，“哎，你想我吗？”
“咦？”
“别装傻，我们滚过那么多次，你就没想念过吗？”
蓝小情脸红了，脸涨热的厉害。外面的暴雨似乎都浇不灭一些荡漾在两人之中的微妙情绪了，她长吁一口气，平复下砰砰的心跳，“现在……可不行……啊？”
她话未说完，却突然被历天秤一把抱在怀里，宽阔的身躯湮灭一般将她抱着，蓝小情感到两人又冷又热，却在这润冷之中渐渐取暖。他也在心跳，跳的厉害，“快，快！”
“不行，这里不行……”蓝小情又是还没说完，就被放开了怀抱，她抚着胸口，希望心跳能平复，手腕却被历天秤一把钳住，“干嘛？”
“别怕，来！”历天秤倒也没太粗野，而是将她的手拉向他的腰部，他另一只手松开了皮带，将她的手伸了进去，“求求你了，你摸摸它，行吗？”
蓝小情忽然忍不住吃吃地笑，低声问，“你是怕我掐它吧？”
“别用力，疼。”
蓝小情自然明白，手伸了进去，滚汤，烫得有些吓人了。她皱眉，“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一点啊。”历天秤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咦？”蓝小情伸手去摸他的脑门儿，果然有些烧。且是这恶劣而冰冷的天气下，他体温再高，也会受影响，“唉，你发烧了。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没事，你手……对，摸摸它吧，安慰安慰我。到底是我救你才受伤的。”
简直道德绑架，无赖！
蓝小情纵然心里咒骂，手上还是温暖地摸着那“小东西”，“放心吧，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到了医院，打一针消炎针，烧就退了。”蓝小情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担忧，毕竟不知雨势大小，且就她对拱镇的了解，救援队必定是要等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进山救人。到那时，他们恐怕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现在，她更寄希望于唐鹰带来的直升机。
“抱抱我，我冷。”历天秤再度将沉重的身体压向她，这一回，感觉上虚弱的很。
蓝小情几乎像是在接住这沉重的感觉，仿佛生命不再有无法承受的轻了。这一刻，她很满足，心也跟着跳了。只是手上已感觉，因着主人的虚弱和病痛以及伤势，这刚刚还硬硬的小东西已经在她的抚摸和安抚下，滑出了不少粘稠的分泌物。
好了！
蓝小情稍稍放心了些，她的头枕在历天秤的颈项间，笑道，“没办法，没得擦。”
感受到历天秤的轻笑而微微振动的身体，他很烫，很虚弱，“你手拿出来，在我衣服上擦擦吧。”
“嗯。”
蓝小情照作，其实，衣服都是润的，都是泥沙，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当然了，刚刚她申进来的手，也不太干净，“我们不会都感染吧？”
“放心吧，死不了。”
“好吧。”
蓝小情希望这样坐着，等着，或许能再睡上一觉，等醒来，已身在医院的病榻上，又干净又暖和才好。
“嘿！”历天秤又唤她，身体松垮垮地抱着她，倚在她身上。
“嗯？”
“问你啊，如果我是你老公，我这条腿因为救你废了，你还跟我过吗？”
“咦？”蓝小情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哪跟哪儿啊？
只是，历天秤说得可怜巴巴，声音腔调听上去十分虚弱，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玩世不恭。这样问，她简直不知如何拒绝，于是轻笑，“放心吧，老公，你腿废了我伺候你。”
“呜……”
“咦？”蓝小情又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想抬头去看，却被历天秤伸手按住了脑袋，按在他怀里。蓝小情声音闷闷的，“你在哭吗？”
“嗯。”
“抱着我。”
“一直抱着啊。”蓝小情不知所措，“很疼吗？放心吧，都是皮外伤。”
“我心里也疼。”
“是因为”她吗？蓝小情最后两个字没能问出口。她感到压抑，她和历天秤，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无从得知，历天秤想要的安全感，她也不知道根源在哪里？他可以任意试探逼迫她，而她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