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女皇天下之月氏王朝 > 第215章 心有所属
    凌香听了芷汀要去领罚,便央她将密封的盒子带去交给晁枢。芷汀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件,也不曾多想。便带过去了,亦是有些疑惑,怎得这次凌香对她受罚也不关心了。平日里,有的是八卦的时候。

    移星宫新建的小城并不远,依山而立。只是路途难走,隐藏在群山密林中并不好找。相比天山所在,小了一半不止。

    江南处送来了一柄好剑,颇为锋利。巽恬得了剑长久未用,偏偏近来几日不知怎的,心中烦闷。

    夜色里,灯火并不通明。后山一处空地里生着火堆,一旁的专门修建的亭子里放着一壶好酒并着青铜长剑的剑鞘。

    不远处的巽恬手持长剑,招式中竟全然是杀机。一身玄色衣裳,与夜融为一体。剑上寒意随着招式散发出来,剑气一点一滴的波动着空中的风。越来越狠,正如报复一般的发泄,只是这源头是心里一点从未表现过的愧疚。虽然折磨人,却并非不能忍耐。

    黑色的影子一手拎了盒子,一手取下面具,铜银混制的长长护甲划在面具上,风中多了一袭肃杀。她的眉下眼妆有着浅深的紫,唇上嫣红在夜里仿佛是墨色。长风吹起鬓角,盘金刺绣的黑色衣裳源源不断的增添着恢弘。

    与白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或许是太过于专注或许是习惯于放心,巽恬一时之间并未意识到远处注视着自己的人。全然沉在自己心里的一点愧疚之中,这一夜若是过去了。便不能容许自己有半点愧疚之意,千般无奈也好,万般心痛也罢都必然随风散了。

    转头挥剑,树上一行叶子随着剑气往那头飞去。顶上的人笔直落下,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立在地上,盒子里的点心却还安然无漾。

    巽恬看着她进去亭子,放下盒子,又取下面具。将方才所有的想法都压抑下去,端了如常的笑容和安定收了剑,朝她走去:“怎的总是没有声音?像个小偷似的。”

    她将手上的点心盒子的盖子取下,取出里头的粉色桃花酥,亦不抬头,只看着点心道:“若是小偷,也必定是要值钱的物件,荒山野岭的,又有什么值得光顾的。”话毕,才抬头看着往自己方向来的巽恬,就着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了。看着他手里的剑道:“一柄好剑,难得。”

    巽恬放下了剑,取了半掌大的酥饼,掰开来了,就着鸭蛋黄的馅儿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得有什么茶才好。”

    堇月将一旁的酒壶开了,拿着嗅了一下道:“没有茶,大半夜的将就些罢了。酒虽是不错,混了点心却大大的影响二者的味道。”

    巽恬不理会她的话,抢过了酒壶。将剩下的一点酒饮干净了。当着她的面,将酒壶倒置着抖了抖,一滴不剩:“口渴,喝什么都一样。我尝着,这样搭配着,味道好得很。”

    堇月将酒壶子夺了过来:“竟然一点也没有了,什么时候这样小气了。”

    “地窖里头多的是,若是要,晚些让人送去你那里。”

    堇月斜眸看他道:“我那里也不缺酒,巴巴的送去做什么。方才见你练剑,内力仿佛比以前强上许多了。”

    巽恬看着她,眼神是柔和的凝始,温柔如水,明媚如春:“堇月,你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你变化极大。与以前很不一样。”

    堇月冷眸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是淡漠的疏离,却不知这星星点点的疏离从何而来,大抵是一种直觉。冷眸中多了暖意,缓缓道:“我竟不知如何不一样了?你告诉我。”

    巽恬心里想到旧时的日子道:“你自那次伤后,对所有的事物都是冷漠的态度。现在不同了,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你活得开心,仿佛是旧年那样的无忧无虑。心底有些防备,仿佛是放下了。”

    堇月听他说完,并未觉得自己的点点温和是来源于防备的放下。反思良久,才觉得自己在大秦数月所得的情意是这般温暖。秦褰的补偿,大夫人的关怀,旭音的相知,两个名义上姐妹的较劲和闹腾,还有和几个丫鬟们在园子里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柔和舒适的日子,在车轮转动似的生活里,渐渐生出依赖来。

    人是假的,意是实的,情是真的。或许,某种程度上的坦诚相待与毫无掩饰,让人沉醉在镜花水月的梦幻里。何况这样的日子,尚还能有几年。

    多年前,自己从贫困里解脱,拜入师门,何尝不是一样的依赖放纵?只是后来的生死一线与日复一日的斗争算计,纵然是对最亲近的母亲,也是含了讨好和愧疚在,又有对于亲情的渴望。纵然是埋藏的深些,也是无数梦境里的不可掩饰的期盼。

    堇月低了头道:“园子里的生活,如同离恨天一般。心情愉悦些,也是自然。”

    巽恬听她这话,又继续说道:“从前你没有男女之情,现在呢?”

    低了的头一下泛起一点红色,脑子里全然是蒙龑的模样。这样的姿态被巽恬收在眼里,心里翻起波澜。堇月缓缓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并没有呢。是那个嚼舌头的?”

    巽恬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道:“没有便算了,我也是猜的。我信你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不忘记你背负的使命。将来铁蹄入秦,必定注定了此处不会有结果。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若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如何自处?”

    堇月原本想调侃他几句,混过去算了。又感觉到他的认真,实在是如芒刺在背,自己亦仔细想了:“我不认为鱼与熊掌当真不可兼得。人活一世,难道还不能尽我所欲?真有不可兼得的一日,只要公私分明便可。”

    巽恬听她说罢,并不嘲笑她,只问到:“若他日两军相对,于公你必取之性命。于私,你要如何?”

    堇月冷了心肠,寒了双目道:“我杀他,自然不留情面。顺其自然罢了?若能逃过去,便是命。于私,或许是长流青泪,终究感伤罢。不过,怎知我不会命丧旁人手?讨论这些,也没有用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我呢?你要如何做?”

    堇月收了方才的冷意,复了常态不解的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非要说这些。”又见他极少这般认真便道:“没有你,那里来的我。你我不会有所谓公私,纵然是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做。更不可能会伤你分毫。”

    喜悦和失望一起上来,喜悦的是堇月对自己的情分旁人不可比较。失望的是,这情分是亲情,是恩情,却永远都不会有半点男女之情了。对旁人尚能爱恨分明,对自己不会有恨,也不会有自己心里期盼着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爱了。

    巽恬搁置了东西苦笑道:“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堇月见着他的面容,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隐隐直觉中透着莫名的奇怪。仔细想去,未有异常。不欲再就这样的问题痴缠下去,捏着面具问道:“是哪里得来的胭脂,这样轻薄,还非让我涂了来?”

    巽恬低头笑道:“江南得的衣裳,想着这胭脂配得起,你时常夜里行走,也压得住这些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