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寂见兮蔚良久不语，沉了一会道，“追根到底，还是你和皇上感情太深，姐姐在意皇上，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可皇上是这个世上最薄情之人，他会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放弃一切，姐姐爱皇上，注定受伤。”
子寂见兮蔚的眼中含着泪，长吁一口气，望着兮蔚的眼底，“当年我姐姐瑾瑜，何尝不是爱着皇上呢，可到头来，又落了个怎样的下场，她心术不正，但她本性不至于此，若不是入了潜邸，兴许她的一生，不会这样。”
“是啊，她若不是当年皇上的侧福晋，或许，她能找一个爱她的人，相守到老，帝王之家，不似寻常夫妻，总有些越不过的苦，逃不掉的痛。”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和瑾瑜反目成仇，争斗半生，却没能阻止，她深爱胤禛，那样炙热的爱，注定了她的失望和神伤。
“姐姐，宫里来个新人而已，”子寂拨弄着纤细如玉的手指上的碧玺戒指，扬了扬手里的绢子，“就算没这个人，也会有下一个。”
兮蔚没作声，半倚着锦团粘毛椅背，“后宫的女人像开不败的花，一片片一叶叶，多的去了，我何必忙着修剪，自有人会收拾。”
“姐姐是说……皇后？”
子寂拧着眉，“许久没见皇后，她不是一直在养病吗？”
“她韬光养晦，自有她的打算。”兮蔚略微一笑，眼底寒光四射，她这一生最大的对手，皇后当之无愧，她的手腕和厉害，绝不允许她在后宫销声匿迹，她沉溺多时，有一日迟早会变本加厉。
庭下凉风吹拂进了空落繁华的大殿，带着殿外初秋早菊的香气，子寂卧在锦榻上，看着朱红的云丝绕着银线的彩绣，默默发怔，“皇后是个难缠的人。”
“罢了，不提她，后宫日子无趣，斗来斗去，也是打发时日。”
兮蔚说完，子寂噗嗤一笑，“姐姐这话说的新鲜。”
子寂捋着垂落的流苏，神色淡漠的如一缕寒冰，“皇上三妻四妾，根本不值得依靠，凡事根本指望不上皇上，兴许他还是背后捅你一刀的人，后宫朝不保夕，我能依靠的只有姐姐和弘历，相伴这么多年，姐姐真心待我，对我说了那些话，我铭记于心。”
兮蔚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能想开，自是最好。”
子寂望着外头的霞光照在的一格窗棂上，“我不知我在执着什么，或许，拥有的，就不想放弃。”
流霞从天伏下，倾倒一地的霞光，绚烂如华，流丽万千，兮蔚看着晚霞落入碧瓦上，看到宫殿自门前到内殿的地方，繁花似锦，绚丽多姿。
谁知这背后，不是尸骨无存的地狱。
“你能想开，我就放心了。”她拉着子寂，笑中带泪，“我不愿看到你沉迷权力，看到你越陷越深，子寂，咱们活在宫里，已经够痛苦的了，何必让自己徒添一层痛苦，倒不如寻觅仅存的快乐。”
子寂怔忡许久，快乐，她还能有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