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在胤禛的记忆里，像一个无法消失的影子，残存在胤禛的脑海中。
可当这个影子成了活体，成了现实，他发现自己原来追逐的不过是个影子，而不是眼前的现实。
她的话，胤禛无法回答。
对江阮而言，一半真一半假，她真假掺半的说着这些话，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为了重获胤禛的宠爱，还是为了发泄这些年心头的妒恨。
她恨年兮蔚，也恨胤禛。
同样，她也恨着她自己。
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的嫁给八阿哥，兴许她如今是胤禛的枕边人，兴许她和胤禛至于闹得如此难堪。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可曾记得……”
“也许你都忘了吧……”
她喃喃自语，嗫嚅着像是跟胤禛说，像是跟自己说。
胤禛伸手触及到她的下颚，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如寒潭，看不见，摸不着。
她的心何其复杂，何其难猜。
忽然，胤禛觉着眼前好似浮现了一个人影，是兮蔚的影子，是兮蔚。
他把江阮看成了兮蔚。
江阮那样的眼神，兮蔚也有过，兮蔚恨他的时候，眼睛会直接告诉他，她恨他！
可是兮蔚爱他崇敬他的时候，那个眼神是无法骗人的。
江阮没有兮蔚那样爱他。
他看的明白，看的出来。
胤禛松开了她，被她的情愫感染，他险些以为自己和江阮回到了过去，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
根本不可能，她的过去，也没有兮蔚那般深爱他。
“胤禛……”
江阮意识到不对，试图唤了他一声，她见他转身，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我们错过太多年了，我不知自己还剩多少时日，哪怕一天也好，只求你……能释怀……哪怕我不在了……”
胤禛没有动。
他是皇上，天下的女人供他挑选，他想要谁就能得到谁，可为什么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他愿意为她守着，守着一生一世的帝王之心。
是兮蔚，只有兮蔚。
他不想让兮蔚再伤心，不想让兮蔚再离开她了！
“松手。”
胤禛冰冷地丢出两个字。
江阮慌了，她这样一出声泪俱下的好戏，差点连自己都欺骗了的戏，还没感动胤禛吗？
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念在往日的情意，”胤禛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后宫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能好好的在后宫安享晚年，这是朕能给你的最大包容。”
“包容？”江阮愣了，嘴里默默的反复地念叨这两个字，“你说什么？包容？”
“你若不想要，那朕不必对你仁慈。”
胤禛背对着江阮，他没看到江阮此刻脸上怒火和难堪交错的诡异神情，她紧捏着双手，恨不得冲上前去和胤禛拼命！
她放弃一切尊严和颜面，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的身子颤抖着、剧烈地颤抖着……
她还是输了，输了，她以为自己拼尽全力能换到他的眷顾，她以为自己要赢了，可到头来，她输的太厉害，她输的一败涂地！
这仅存的包容对她而言是什么？是他的怜悯还是他的轻蔑，还是他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