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兮蔚的唇瓣衔着一抹似笑非笑，她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子，清晰可见她被病痛牵扯着颤抖的身子，忽然，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拿着绢子掩住嘴，只见点滴血色的沫子染红了绢子，她喘息着，渐渐定下心神。
“我和姐姐结怨多年，妹妹这一走啊，最记挂的人便是姐姐了，”她转瞬之间，怒气变得沉静清淡，一字一字清如碎冰，“姐姐可恨我？”
兮蔚环视着四周，清冷衰败至此的宫苑，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一股行将朽木的味道，腐烂到骨子里的恶臭，从瑾瑜身上蔓延开来。
“恨？”兮蔚坦然轻笑，“妹妹落得今日地步，还不是恨我恨的吗，我固然恨你，但恨又如何？恨只会让你迷失心智，只有不恨，方能久远。”
瑾瑜瞠目，这样的念头，也只有她年兮蔚想得出来，她细细看着年兮蔚，发现她一双清眸深远淡然，无恨无爱，她静静地站在那，仿佛早已看破尘世间的痛楚恩怨，一切的留念哀愁皆了然于心。
她怎么想不明白呢。
她痴痴念念的胤禛，深爱着的胤禛，只因牵挂他，她才会沦落如此。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能跟姐姐一样，走进王爷的心，”瑾瑜勾着唇畔，笑容索寞而嘲讽，“我终极错了，能守住他的心太难了，我曾以为喜欢便是一生一世，喜欢便能长久的守着他，可他的心始终不在我这啊。”
瑾瑜抚摸着自己白皙莹润的小脸，目光痴痴道，“他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和你相似的脸，还有……还有……”
伤心到绝处，她竟落不下一滴泪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被剪短的头发披散开，恍若疯妇，她恨意滔天的眸紧紧盯着兮蔚，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刺穿，“还有你冷傲孤寂的性子，他最是喜欢了。”
兮蔚一愣，浅笑浮上了嘴角，她看瑾瑜的眼神毫无波澜，深邃如古井的眸子沉静无痕，“喜欢？你还不明白啊，他何曾喜欢过任何人，江阮？亦或是你？还是我？他的心里，最爱的始终只有他自己，你不是败在我手上，是你自己没看清，没看明白，你败给了他，败给了你最爱的人。”
瑾瑜唇角的笑意不减，淡雅的脸上从盛怒转为清冷，她自嘲一笑，扭头看向别处，“是啊，败给了他，可是，年兮蔚，你怎么敢说，他没爱过你呢，你以为我们都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么？嫡福晋心里清楚，李玉瑶心里清楚，而我何曾不清楚，王爷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
“这就是你痛恨我的缘故？”兮蔚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沉沉淡定，“我还记得你当年刚入府的模样，你不受宠，也不愿意见他人，你安静寡淡，不争不抢，那时的瑾瑜……多美好啊，美好的让人不忍心采撷。”
兮蔚走上前，敏锐的眸光微微一眯，“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除了心狠手辣，你还有什么？”
瑾瑜默然良久，忽然笑出声来，“心狠手辣？难道你不心狠吗？我是败了，但你以为你赢了？”
“我从未赢过，”兮蔚自嘲一笑，朱唇慢慢张开，“从入府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她何曾真正的赢过呢？
她输给了胤禛，从她痴爱着胤禛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