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兮蔚相拥良久，兮蔚才开口道，“胤禛，其实我骗了你。”
真相是残忍的，但她始终于心不忍，“德妃娘娘并不是想倚靠你，相反，她是希望你不要在十四走的这段时日发难。”
胤禛的眸子倏然下瞪大，随即变得冷冽起来，“这一点也不奇怪，她始终相信十四，不只是他，皇阿玛也是一样，皇阿玛的心里，只怕认定了老十四了。”
他眸中的冷色愈发浓烈，“兮蔚，是我做的不够吗？不过，就算我做的如何好，皇阿玛和额娘的心里，也只有十四。”
十四拥有的比胤禛多太多，而胤禛，从小到大，只有他一个人。
兮蔚握了握他宽大的手掌，并未多言。
她从心底心疼胤禛，是真心的，身在帝王家，他有多少身不由己，他谁都无法依靠，全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说到底，皇上最疼爱的还是太子，”兮蔚低垂着眸子，面色清冷平静，“如今太子复立已有许久，圣上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他吗？”胤禛叹了口气，并未多说。
兮蔚隐约知道，太子如今的地位十分不稳，圣上对他的宠爱已然大不如前，难怪众阿哥蠢蠢欲动。
“兮蔚，不去谈这些了，”胤禛神色淡然的抚摸着她的鬓发，“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在你面前，我只想真真正正做个富贵闲人。”
她只是一笑，富贵闲人吗，胤禛真的想如此？兮蔚没有说话，“看你整日和那些僧人道士谈经论玄，倒真是看破红尘了。”
“若能看破红尘，倒是不失为一种本事。”胤禛望向窗外，眉眼间透着无奈。
他们谁又能真正看破红尘呢，说不明白，又做不到，还不是留恋红尘种种，徒生感叹。
“若是成了，那便是万人之上，若是败了，兮蔚，你觉得我们会如何？”胤禛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嘴角勾着一抹哑然的笑。
兮蔚抬眸凝着他，唇角慢慢扬起，化作一缕浅浅的弧度，“不过一死而已。”
她说的轻飘飘的，在胤禛听来，心中涌起万千思绪，他震撼的许久未说出话来。
“到最后，我们不都是一坯黄土吗？”
她握着胤禛，紧紧地看着她，恨不得把他刻在心里去。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兮蔚便离开了书房，莞春扶着她回凌云阁，在路上，莞春忍不住问，“王爷问年福晋了？”
“自然，”兮蔚遥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莞春，为何我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问我，我想让他安心，可最后还是讲了事实。”
“主子是不想骗王爷。”莞春轻声说道。
兮蔚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我心里是可怜他的，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主子是难替王爷难受，还是因为自己？”莞春淡然一笑，“在主子心里，还是王爷最重要。”
“是啊，他的确重要。”
这些年，胤禛早已如同她的四肢百骸，和她密不可分，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扯着自己的心。
她希望胤禛能赢，那是他渴望的，可她又不希望胤禛赢，胤禛赢，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纷争，会有更多的鲜血和人命。
那时，她又该如何面对呢。
兮蔚叹了口气，“我无法改变胤禛的想法，也无法改变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当那一日来临时，能够坦然面对。”
莞春没有多言，她明白兮蔚心里的顾虑，还有她这些年之所以从不表态的缘故，她是年家人，按理说应该毫无顾忌的站在王爷这边，可她的心里，对曾经和诸皇子的情谊，始终放不下，尤其是十四阿哥，还有她最好的朋友八福晋。
她无法做到舍弃他们，也无法舍弃王爷，命运却偏偏让他们是对手，是生死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