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誓要杀夫:将门夫人有点狠 > 第17章 星夜璨(4)
    我刚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了怀南的身影,“慕姑娘,你终于醒了,”见我醒来,怀南似乎松了一口气,“你都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我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我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客栈,先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幻梦一场?我的嗓子有些痛,声音也很沙哑。

    怀南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由外打开,北煜缓缓地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一碗药,语气淡淡地开口,“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吧!”

    我刚醒身子本就虚弱,又想到错失了杀死他的机会,心中就懊恼的很,可面上却不敢透露一分一毫,只是微微掩鼻,“公子还是先把药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再喝!”

    北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将药碗重重地放在怀南的手上,暗色的药水顺着他的指缝滴滴落在地上,“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同慕姑娘讲。”

    怀南有些不解自家公子对我的态度,将药放下,倒也自觉地离开了。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有些异样,我不自觉地躲闪,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过了半晌,他轻轻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眉眼笑开地说道:“因为公子你救了我,再说,我可从来都不会亏欠别人,”我说得理所当然,确实,如果他没有救我,我也不能顺理成章地去救他,毕竟他不知道我有多恨他,北煜的神色缓和一些,“赶紧把药喝了吧,大夫说你的身子还很弱。”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隐隐约约觉得外面的事情跟他有关。

    “吴勇父子今天押送回长安,”北煜淡然地解释,这其中的原委,他不愿多说些什么?我却已经明白,要知道他可是北唐最受皇上器重的将军。

    我轻声一笑,“看来我没有猜错,公子果然能够替这些无辜受害的人讨回公道。”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又和你没有关系,”北煜实在不解我的笑意。

    其实连我都不知道我在笑些什么?我收敛笑容,“公子还真是喜怒无常,这样普天同庆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笑,真是没趣。”

    “普天,我只是抓了吴勇两人而已,这世上还有很多作恶之人,”北煜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他的这世事的态度。

    我抬眸瞪着他,也不知为何总是控制不了与他针锋相对,“咬文嚼字,难道公子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望着我那样的眼眸,北煜竟然有些失神,似乎呐呐自语般开口,“是吗?”显然他对我的答案很是疑惑。

    那落寞的神色竟然会是从北煜神色中流露出来的,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北煜,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累了,我要休息,就不送公子离开了!”说着,不等他有何反应,我闭上眼,斜靠着枕头,动也不动。

    怀南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公子,顾公子得知千落姑娘醒了,特来探望。”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北煜转身离开了房间,“你进去吧!你考虑得······,”还未等说完,顾玄笑着说道:“放心,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然后才走进房间。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我自幼听力就异于常人,所以我知道他们是有事情瞒着我,“慕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为何我感觉他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

    我迟钝了一会,故作轻松地开口,“你看我就说过我们会没事的,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相信,”顾玄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只是他看我的目光怎么有点怪怪的,难道是因为太激动了吗?

    “或许我要离开这里了,”顾玄轻声地诉说,也对,梧桐镇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他留恋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我想了一下,“回家吗?”

    顾玄的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家,我早已经没有家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拿出了那半枚玉佩,“十多年前皇宫走水,皇贵妃跟皇子失踪,而这半枚玉佩就是当时皇帝赏赐的,北将军说我是皇子,皇上病重,他们想要接我回去。”

    竟然是他,宇文峙苦苦找寻的皇子竟然是他,怪不得初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气质与众不同,想不到他竟然会是皇子,或许也会是未来的天子,这样的消息对于我而言确实有些意外,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只是那里与我实在天壤之别,我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想法,如今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些话他为何要对我说,难道他不知道此事告知我,就等于给自己的脖颈上架了一把无形的刀剑吗?看着他纯真的眼神,我不禁心生愧疚,略作思考地问道:“北煜怎么说?”

    “北将军说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但他也愿意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清楚这件事情?”

    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会这么细腻,大约是害怕得罪未来的天子吧!若是他当上太子,岂不是能为我报仇雪恨了,只能北煜是北唐的将军,将他迎回肯定又是大功一件,到时怕是会偏向他吧!更何况,有些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他飞向那个金丝笼中。

    我的心情由悲到喜,由喜到悲,“这些年母亲一直过得不开心,就是到死也还一直拿着这半块玉佩。”

    我平复好心情,有些违心地说道:“我想你的母亲,应该希望你重新回到那里吧!”毕竟他的身份有所不同,他看了我一眼,“是这个样子吗?”

    我没有犹豫地点点头,“那你愿意陪我同去吗?”他的话音依旧在我的耳边回响。

    北煜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无比惊诧吧?”他的声音充满了戏虐。

    我看着他笑了笑,“这种事换做任何人都会惊诧吧!我惊讶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公子何故笑我,”随后摇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倒是公子···,原以为你是隐藏在尘世中的皇子,没想到另有其人!”

    北煜也不恼,“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起,”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你的簪子丢了,就用这个吧!”我仔细地打量了半晌,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北煜还以为我介意,“你放心,没有人用过,”我突然想起来时什么时候了,竟是那老妇极力赞扬的簪子,只是我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呢?

    我的视线从簪子移到他骨节分明的双手,然后缓缓向上,移到他的脸上,喃喃自语般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随后轻笑着询问,“公子莫非想以此簪赠与我···当做定情之物。”

    北煜迅速地将簪子藏于身后,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神情闪躲不定,“慕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杀你,便是我以后的打算,我收敛了紊乱的思绪,扯出一丝笑意,有些疑惑地询问,但目光却含情脉脉,“公子希望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那是你的事,”丢下这五个字,北煜迅速地转过头,打算离开房间,等等,他的耳朵竟然这样红,难道是在害羞吗?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簪子,公子还没有给我。”

    他的身子停在原地,似乎犹豫了许久,才终于转过头来,又疾步地走到桌边,将簪子放在上面,再也没有任何停留地离开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北煜,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我心中暗生疑惑,有着这般的相貌,身边定是美女如云,可看他略微慌张的神色,不禁冷笑,装得真好,差一点就信以为真。

    黄昏的时候,顾玄又过来探望我,随便旁敲侧击了一下,我对于去长安的想法,我没有拒绝,只是告诉他我的身体有些虚弱,只怕不宜与他们同行。

    “我去与北将军说,等姑娘几日也无妨,”看着他纯真的眼眸,烂漫的笑意,不禁心生愧疚,他如此真诚待我,可我却利用他,为自己争取刺杀北煜的机会。

    “·······好!”顾玄,只怕你留在这里会更安全,就算还了你的信任之心吧!

    竹村九十七条人命,我只要他一条,借着烛光,我反复地擦拭着长剑,直到窗外亮起了烟火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听顾玄说,为了庆祝吴家父子伏法,郡里打算举办灯会。

    街道上早已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离开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谁?”是他那略微疏远的声音。

    “是我!公子,”自那日我调侃他,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派了怀南也问询我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猜到我另有所图,或许便是为了避嫌吧!至于为什么要避嫌,我就不得而知了。

    “有事吗?”房间里没有丝毫桌椅挪动的声音,我略微犹豫了一会,大力地推了推门,颇为委屈地询问,“公子是打算一直隔着门与我说话吗?或是说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惹得公子不愉快,才将我置之门外。”

    “稍等!”他终于起身离开了椅子,虽然没有见到他,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他皱着眉头将书籍扣在桌子上,然后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座椅。

    门由内而开,我毫不客气地走进去,扫了一下桌上的书籍,果然与我想得那般,“慕姑娘深夜来访所谓何事?”他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口,并没有任何想要关门的意图,这是生怕别人误解。

    “灯会已经开始了,我来邀公子前去赏灯,”我随意地坐下来,拿起他刚才翻阅的《六韬》,里面竟然有批注,未等我仔细阅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附了上来,我趁机一闪,将书籍护在身前。

    他快步前来本想夺回书籍,却生生停住了脚步,将头别在一边,语气十分不自然,“还我!”

    我看向窗外微微叹口气,“此良辰美景,待在房间里岂不是可惜,”随后语气欢快地说道:“不如公子陪我出去走走吧!”

    “不去!”他果断地拒绝,可当他看到我做出撕书的举动,及时更改了主意,“去!”

    我抬眸对着他微微一笑,“那走吧,公子!”

    “书!”

    我赶紧将书抚平,然后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好了,走吧!”我看到他留恋地看了一眼书籍,但还是跟我离开了。

    自出了客栈,他就跟我保持着距离,“冰糖葫芦,”我灵机一动,便越过隔着我们中间那几个人走到他身边,无比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公子,给我买冰糖葫芦!”

    他的身子微僵,神情晦暗不明,“放开,”稍稍顿了顿,“放开,我给你买!”

    “哎呀,抱歉!”我飞快地放开他的衣袖,看着他疾步去追走远的卖糖葫芦的人,我暗暗地冷笑,心中默默地念着,“北煜,亏我还以为你与别人不同。”

    看着他拿着冰糖葫芦小心地躲避人流,我又露出了笑意,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飞快地递到他嘴边,晶莹的冰糖与他的薄唇相遇,周围的人群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这余下我们两人,“公子,快吃吧!很好吃的。”

    或是因为我的锲而不舍,又或是因为他的情不自禁,他终是咬掉了那颗贴着他薄唇的糖葫芦,然后转身朝着前方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冷笑着丢掉了糖葫芦,然后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北煜,这药可是天下独一份,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月亮悄悄地躲在树梢后面,我拿着刚买来的河灯来到河边,将河灯一个接一个放在水面上,看着它们随着微波飘远,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灯儿啊!若是你能看到老爹,请帮我告诉他,我已经替他,替竹村的亲人报仇了。”

    “小娘子,那破河灯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过来陪爷喝酒,”“小娘子,爷比它好看多了,”我擦好眼泪,回头间就看见两个喝醉酒的无赖,就嬉皮笑脸地打量着我,天堂有路你不走!

    心中那不明所以的郁闷感,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对象,就在我起身准备去教训他们一番的时候,在我的身边突然闪过一抹身影,毫不留情地对着其中一人的肚子踹了下去,竟然是北煜,怎么会是他呢?

    就在他准备去踹另外一人的时候,身子却猛然一晃,虽然他尽力地保持了平衡,可因为反应迟钝,硬生生地挨了一拳,又是一拳,最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而本来倒在地上的那人,顺势将旁边的酒坛砸在了北煜的头上,“哐啷!”一声,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刺鼻的酒味。

    有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地流下来,那抹红色刺激了我的心绪,我瞥见了不远处的怀南,飞奔过去,冲着那两人大喊“滚,”然后迫不及待地跪在他身边,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双手胆怯地触摸着他的额头,“北煜,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就在这个时候,怀南带人赶过来了,“将军你怎么了?将军你醒醒,”然后就将北煜背走了,瞥见手上的鲜血,我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直到顾玄把我扶回客栈,看到他头上的绷带,听到大夫说他伤口无碍的消息后,我才假意回过神来。

    但不得不说,看着他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哪里?我的内心雀跃不已,北煜,你终是死在我手上了,“哎,去年的今日将军身受重伤,今日又晕倒,此次回京,真得要去求菩萨保佑。”

    去年的今日,六月初一,而竹村是在六月初二才发生了祸事,莫不是···,我上前按住怀南的肩膀,“你确定你家公子是在六月初一受的重伤。”

    怀南虽然疑惑不解,却还是对着我点点头,如果是在六月初一受的重伤,那就不可能是他。

    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当心中萌生这样的想法,就拼命地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然后将门牢牢地锁好,从佩剑里找出解药,融化在水里,颤抖着将茶杯放在他嘴边,那一刻世界都停止了,我只能够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直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我才终于又有了呼吸。

    可仅是片刻的停歇,我又赶紧去把脉,他的心跳混着我的心跳,终于回到了如初的状态,而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顺着床重重地坐下来,若是再过半个时辰,就真的没救了。

    不知呆坐了多长时间,激烈的敲门声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费力地站起来打开门,没有任何解释地离开了。

    “慕晴,你太让我失望了,”老爹忧伤地摇着头,“慕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千语气愤地推开我,“慕晴,你怎么能救了仇人,慕晴,慕晴······,”所有人都在质问我,我孤立地站在人群中,看着老爹的目光越来越失望,看着千语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我猛然地坐起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他们对我失望了吗?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肯定是那刺鼻的酒味,摇曳的河灯,醒目的血液让人变得神智不清了,竟忽略了他完全不用亲自动手,我明明那么恨他,为什么却偏偏救了他。

    “慕姑娘,”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我费力地整理好思绪,“什么事?”

    “慕姑娘,将军已经无碍了,”怀南略微顿了顿,“昨夜的事情与姑娘无关,将军让姑娘别放在心上。”

    如何不放在心上,就因为我的一时糊涂,竟然将濒临绝境的北煜救了回来,回想起老爹失望的目光,我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心里苦闷不已,丝毫不想理会门外的怀南,隐约间似乎看到他的身影离开了,可未过多时,敲门声又响起,“知道了!”他的伤势与我没有关系,他的死活与我没有关系,我······。

    本以为再不会有任何声音,就在我放肆哭泣的时候,有一抹身影推窗而进,毫无征兆地站在床边,北煜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会看到如此地一幕,有些躲闪地询问,“慕姑娘,是否受伤了,需要我让怀南请大夫给你诊治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的恨意涌了起来,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长剑,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用拳头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拳我都用了全部的力气,可他丝毫没有闪躲,任凭我疯狂地击打,终于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他握紧了我的手腕,“昨夜之事与姑娘并无关系,姑娘就莫要自责了。”

    原来,他以为我所有的反应都是因为自责,对,我确实自责,自责自己心慈手软,丢失了如此的机会,“只要姑娘无恙,这点轻伤算不得什么?”

    轻伤,若不是那人喝酒神情恍惚,只怕他现在早已命丧黄泉,可他又为何说只要我无恙,这便算不得什么?北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累了!”累到不想继续掩饰自己。

    他缓缓地放开我的手,“那慕姑娘先休息,”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