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欣的真实年纪,今年二十八年。
四年前,她初来这个城市,她会跳舞,怀揣着一个舞蹈梦,和羞涩的口袋,在这个酒吧找到一份工作。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这里跳两个小时的舞。
她的个子不算高,可是身材比例极好,再加上白净的肌肤,还有天使般的脸蛋,在这里就很受欢迎。
故事总是那么的俗气。和太多在酒吧工作的女生一样,她也遇到了麻烦。
一天晚上,她跳过舞,正也准备下台收工。这时,跑上来一个黑瘦的男人,掏出一沓钱,少说也有三四万之多,要她再跳一段,但要一边跳,一边脱去自己的衣服。
卫欣冷笑,接过钱,一下摔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当时,她还说了一句:想看脱衣服,回家看自己老妈。
接着,又涌上来几个男人。把卫欣围在了中间,污言秽语,扑面而来。
卫欣记不太清楚,那些男人都骂了自己些什么?但是,她记得,那几个男人不依不饶的嘴脸。后来,是一个男人出面帮自己解了围。
那个男人,以一敌五,被人家打的头破血流。
四年过去了,卫欣有四年没有见到过那个男人了。只是,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往往会在深夜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当时,卫欣看到那几个找事的男人扬长而去,又看到那个满头满脸是血的男人,眼泪就涌了出来。她不认识他,却突然关心他,拉着他去医院,包好之后,才发现他有一张帅气的脸宠。
在这个表面喧嚣,内里孤独的城市中,卫欣的一颗女儿心,为那个男人倾倒。她问出了他的名字,也要到了他的电话,这也就算是彼此认识了。
没过多长时间,卫欣在一个落日的黄昏,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下楼拿外卖,就看到站在楼外的男人。
他用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大束玫瑰,还在地上用玫瑰摆出心形,中间自己自己的名字。
于是,卫欠的心,就与黄昏那颗无力的落日一同沦陷。她恋爱了,爱上那个帅气温暖的男人,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吃西餐的时候,使用起刀叉行云流水,无比优雅!他谈吐不俗,又对自己体贴入微……卫欣觉得,那时的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男人喜欢拉着卫欣的手,一起逛街,一起逛商场,一刻也不放开。
卫欣以为那就是永恒,她会与那个男人一起生活,一同吃早餐,一起上班,在漫长的一天中彼此思念,信息里万种缠绵,一起下班,一起入睡,一起生几个孩子,拥有温馨的小家。
可是,那永恒却是那样的短暂,结局来的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男人生病了,那是一种看不好的病。为了化疗,他剃光了头发,他的脸色那样苍色,没有一丝血色,她曾听到他一个人时的痛苦呻吟!可是,他只要一见到自己,就会露出微笑,还是那么帅气。
只有卫欣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强颜欢笑,这样的男人,一生难得。
医生告诉卫欣,说男人已经到了晚期。但,卫欣依然相信奇迹,她背着男人流了无数的眼泪,向上天祈求让男人恢复健康。
可是,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
男人还是去了。
卫欣将那个男人的遗体火化之后,抱着黑色骨灰匣,把他送回了老家。不为别的,只为他对自己的好,只为自己心里那根不断的情。
男人的老家在农村,破落的院子,三间墙根硝化剥落深深凹陷的蓝瓦房,露天的厕所里苍蝇铺天盖地。卫欣以男人妻子身份,在那个家里住了三天,她本想把男人的父母,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为他们养老送终。
白天,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满是绿头苍蝇,卫欣就一整天不上厕所,憋到晚上才去。那天晚上,卫欣起夜去厕所,就听到了男人父母的对话。
男人的父亲说:“卫欣是个不错的孩子,对我们儿子也好,你就不要说了。”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的儿子死了,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这是男人母亲恨恨又伤心的声音。
卫欣不爱听墙根,可是她听到了。心里明白,男人母亲所说的女人,就是自己,她怪自己命硬,克死了她的儿子,还说要自己以命抵命。
第二天,卫欣就离开了那个家。她知道,男人去了,带走了自己一腔爱意,也破灭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她重回这个伤心的城市,将自己曾经为爱而柔软的一颗心,冰封起来。不再爱,不再被爱,把漫长夜晚的无尽孤独,化成无声的眼泪,再不让别人看见。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别人无法偷走的一段伤心过往。那是一种悲情的东西,长久的驻足在自己的心田,只有死亡才能将其中断。
此时,卫欣就跟着叶飞,她的手在叶飞的手心处。不由就想到那段伤心的过往,那个男人,他是那样的残忍,爱上自己,又把自己的爱带走。
“欣姐,你在想什么呢?”叶飞觉察到了卫欣的反常。
卫欣回过神来,看着叶飞,声音有些黯然:“想到了一个人。”
“爱人!”
“曾经的爱人?”
“是的!”
“他已经不在了吧?”
“是的!”
卫欣看着叶飞,她真的无法说清,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如何看透了自己心,又看透自己的过去。
叶飞似乎是一个有魔法的男子,静默着,就看透了一切。
“欣姐,曾经沧海难为水,忘了吧!”叶飞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带着无边的磁性,让人为之沉迷:“去换件衣服吧,出来再考验我。”
卫欣没有反驳,她突然变得听话。走进了换衣间,一如叶飞所说,这个酒吧的老板是个苛刻的人,照理说应该给经理隔一个换衣间,那样就方便许多。
然而,并没有!
“叶飞,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卫欣在里面问。
叶飞就站在外面,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