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淇悦自小认识，她一直叫我沈大哥，我也一直唤她淇悦，王爷何必如此小性？她连家人也不能亲近？”温和的沈航说话却近乎于挑衅。
“管好你自己的心思，淇悦是我的！”彭云涪眼神犀利。
“可王爷却让她受苦了！”沈航并未退让，“你还将她卷入这莫名的漩涡当中。”
“你知道什么？”彭云涪敏锐的发现，这个沈航，知道的可比姚老爷多多了。
“王爷过奖！事关淇悦，自然要多操心些。”沈航目光赤果果的，全是对姚淇悦的情意。
彭云涪看得分明，那是一个男人、对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的眼神。
沈航憋见彭云涪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带着破空之声飞向自己，他微微偏头，闪着寒光的匕首擦着额角而过，狠狠钉入后面的墙上。
“王爷好大的火气！可是事情不顺利？”
沈航问完，又自己答出来，“这是定然，临州一向经营得滴水不露，朝廷历来只有嘉奖从无指摘，堂堂晋王爷陪王妃省亲，却在这里住下了，那心中有鬼的人，定然会藏得更深。”
彭云涪横了他一眼。
“不若王爷先带淇悦离开这事非之地，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凭你？”彭云涪是真信不过这个觊觎自己的王妃、还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一个人自然是不行，不过，沈家略有薄产，还是能找来盟友的。”
“你确定酒肉朋友能靠得住？”彭云涪白了他一眼，用钱维系的关系，能有多稳定？
“王爷想要查处钟知府，那就得找个内应，可是，已经失了先机。若是你我联手，倒是有可能。”
“你有什么好办法？”
沈航扬眉一笑，他在耳边低语。
姚府别院外的人看得分明，沈家少爷没进去多长时间，便被晋王爷拎着扔了出去。
“下次再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你的命！”晋王爷脸色冰得骇人，甚至隐约带着杀气。
沈航一身狼狈，一向俊雅的他，嘴角却带着逞强的笑，“你根本无力保护她，既如此，何不成全了她？也不枉她对你的救命之恩。”
彭云涪走上前，还欲对他动对手。
正逢姚淇悦回家，她箭步奔来，“彭云涪，你给我住手！”
心急担忧之下，她直呼其名，又小心翼翼扶起沈航，“沈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含玉！快去找大夫！”
她又恼怒瞪着彭云涪，“你这是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沈大哥身子不好！有事不能好好说？他若有个好歹，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沈航挑眉，颇有志得意满之色。
彭云涪眉峰紧皱，“过来！”
姚淇悦根本没理他，搀着沈航往旁边走。
姚老爷与沈老爷交情深厚，两家在临州买的宅子也是比邻而居。
“王妃！”青灵提醒，“快些回去吧！”
“我不回！等确定沈大哥确实无碍，我再回去。”姚淇悦倔着性子，头也不回。
“哼！”众人看到神色清冷的晋王面若寒霜进了院子，没再看晋王妃一眼。
沈航笑得更开怀了，温柔问姚淇悦，“累不累？去我家喝口茶吧，自打你回来，还没去过我家呢！”
“沈大哥你别多说话，身体要紧！”姚淇悦扭头，憋见彭云涪已不再门口，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爹，若是姚家与沈家生了嫌隙，那咱们扶持的那些商会便能在临州分一杯羹了。”钟青略一思索，开心道。
钟知府人老成精，“先不急，那两个老东西，几十年过命的交情，不会因为儿女情爱就分道扬镳的。”
“可爱而不得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钟越冷笑。
“二弟的意思是？”钟青不明白。
“姚淇悦何德何能？晋王不过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日子长了便腻了，你不见姚淇悦这么久还没怀孕？说不定，是晋王不想。”钟越冷笑，“帝王家是无情，哪有真情真爱？”
“不错！”钟知府点头。
“沈航爱慕姚淇悦，晋王却不拿她当回事，一个嫉妒的男人能做出什么来？”沈越问。
“姚沈两家翻脸，咱们从中渔利！若是能劝得沈航向着咱们，将晋王彻底拉下马，以后将姚淇悦许诺给他，沈航能不愿意？”钟越自信满满。
钟青却有些犹豫，“晋王一向小心，他心中若无姚淇悦，以一个女人为契机，只怕也成不了事。”
“成不成姑且一试！”钟越一脸邪笑，“堂堂晋王爷，他的女人若是跟了别的男人，他能咽得下那口气？待他动手之时来个人赃俱获！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想要翻身，今生无望。”
“你们与沈航年岁相差不大，大家又一直有往来，正好去探望一番。”钟知府决定一试。
不是他没脑子，实在是晋王往日无欲无求，让他们根本没机会。
钟氏兄弟联袂而来时，姚淇悦正在陪沈航说话，“沈大哥你不要生气，王爷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误会，你与我说说，我回去说说他。”
“没事，一场误会，改日说开就好了。男人的事，你别掺和。”沈航却不与她细说。
姚淇悦无法，“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些，进出让含玉跟着你，不要伤到自己了。”沈航叮嘱。
姚淇悦愁苦的脸扬起笑，“知道了，沈大哥，你现在快跟我爹一样啰嗦了。”
钟氏兄弟看到沈航眼中蕴含的情意，也看到了他无奈而又宠溺的神情。
“淇悦是个好姑娘，可惜，入了那道门，便与我等泾渭分明，想护、也没法护了。”钟青叹道。
钟越跟着道，“可不是，她又是那样大咧的性子，只怕吃了亏也不知道呢！”
“两位钟大哥前来，所谓何事？”沈航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接他们的话。
“听说你被晋王爷打了，我们担心你的身体，特是来看看。”钟青关切问，“大夫怎么说？可有伤到哪儿？”
“没事！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两位兄长关心。”沈航还是那般儒雅有礼，却不欲与钟氏兄弟多说的样子。
“你没事就好，沈老爷不在临州，你若有事，直接让人上府衙找我们。大家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也比外人亲近些。”钟青脸有不忿之色。
“你好好休息，事已至此，不要再纠缠，否则，对你、对淇悦，都不好。”钟越可谓语重心长。
“多谢两位大哥关心，小弟知道了。”沈航面色哀苦。
钟氏兄弟对视一眼，一同离去。
是夜，据说晋王与王妃吵了一架，屋子里乒乒乓乓，不知砸了多少东西。
但是，第二天出门的姚淇悦，却是满脸喜色、面若桃花。
“这女人跟男人呀，不一样。一旦成了亲，那这男人便是天、是地、是她在世间唯一的重要之人。”
钟夫人也来看望沈航，“唉！若不是你当年体弱多病，以姚老爷跟沈老爷的交情，你与淇悦岂会到现在这步田地？她又何至于被晋王当众斥责……”
“皇家之事，伯母慎言。”沈航仍没有谈这些的兴趣，神色淡濙的。
钟夫人却能看到他眼里的心疼和痛苦。
她长叹一口气，“我如何不知？只是淇悦自小没有娘，与我一向亲近，那日听到她被王爷当众教训，我这心呀，难受得要命。”
钟夫人悲伤难过不已，“她进了京，入了晋王府，外人看着风光荣耀，哪里想得到她的性子是否能安好渡过？王爷念恩，给了她名份，可他到底是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他给的恩宠又能有多长久？最后，淇悦又会落得怎样的田地？”
她抹着泪，“我实在为她担心啊。”
“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夫人若真记着母女情份，不如趁这些日子好好教导她，让她不至于太吃亏，也少受此苦。”沈航面色一痛，闭上眼睛。
“唉！也只能如此了！你我都是普通人，王爷皇室贵胄，他若要对淇悦如何，咱们又岂能管得上？”钟夫人哽咽着。
沈航眉头皱得更紧。
钟夫人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好休息，我去看看淇悦，虽然看上去她已与王爷重归于好，可我总是不放心。”
“夫人慢走。”沈航道。
“这姓沈的，始终没有松口？”钟知府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夫人。
“他不相信我们！”钟青道。
钟夫人的想法却与他不同，“咱们一向与这些商贾之家交情平淡，猛然太亲热，他提防也是正常。只要他对姚淇悦有那心思，不论姚淇悦与晋王关系是好是坏，咱们都可以煽风点火，加以利用。”
“夫人说得不错，王爷若想查，义商的事，对我影响不大，由着他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沈航倒向咱们。”钟知府盖棺定论，“只要晋王对沈航出手，咱们适时造也命案，他就与那位置无缘了。”
他苦笑，“若不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或许也能搏上一搏，淇悦你便不用孤苦无依靠了。”
“我没事，我很好，沈大哥你放心！”姚淇悦觉得没什么不好。
“淇悦！”沈航突然拉着她的手，“你在上京，真的好吗？晋王爷有没有难为你？他府里是不是美妾成群、天天争风吃醋，让你伤心难过？背着人时，他有没有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