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弟真是好样的,我竟没想到,你如此财大气*粗!”彭永明看向彭云涪,他可是皇子中第一个捐献的,张嘴便是每年一千两。
“只是府中人少些、要做的事也少罢了。”彭云涪还是那张冷硬的脸。
“三皇弟也很不错!”彭永明又看向彭永晖。
彭永晖翩翩儒雅君子的模样,还稍稍施了个礼,“皇兄过誉了,我与王妃喜静,有诗书便可,对其他,并无追求。”
彭永明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
这两人,不仅出银子积极,还话里话外暗示自己图谋太多、支出也多,现在局势未明,虽然他们都无意太子之位的举动,可人心隔肚皮,谁能打包票呢?
他不愿多做逗留,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大殿,回了他的锦王府,他得好好算算他手中的银两,再捋一捋宫中的线人。
“该死的姚淇悦!”他肉痛得直想将姚淇悦活剐了。
“弟妹是好心,可却要坏了很多人的心血,六弟可要小心些才是。”彭永晖一脸云淡风轻,不疾不徐与彭云涪并排而行往宫外走。
“多谢皇兄挂心。”彭云涪冲他淡淡点头。
“骄奢易生贪腐,骄奢易生祸乱,父皇心里有数,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敢在上京对她出手。”彭永晖又宽慰道。
“嗯!”
彭云涪一向言简意骇,话少人冷,彭永晖也不意外,与他道了别便回了安王府。
看着是各回各府、各自处事,可到了晚上,每一位成年皇子的府邸,却都不安静。
一向冷清的晋王爷书房暗室,也坐满了人。
“王爷也是同意裁剪宫中之人的吗?”书房里发声的,是肖国公府的世子,肖扬。
彭云涪挑眉,“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今夜来的,都是他的嫡系,幸好此刻他们都已经在暗室等候了。
肖扬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排斥,“上回便与王爷好声好气说过了,以后,我肖扬就是你的人了!”
“不用!”彭云涪短短两字,干净利落,噎得肖扬嘴中的茶全喷了出来。
“晋王何故如此无情?我是真的关心这问题。”他靠拢了些,“便是裁剪人,王爷也不用太担心,我姑姑在宫里,丽贵妃若有疏忽的地主,她多少也知道些,我能打听得到的。”
宫里人办事当然比宫外人容易!
“不用,世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彭云涪打开门走出去,头也不回。
“诶,王爷,晋王爷!”肖扬没他腿长,黑灯瞎火又不敢乱跑,不一会儿便失去了他的身影,只得折返回书房,在小厮的领路下出府,无精打采回了国公府。
锦王的书房也人满为患,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在抨击姚淇悦。
“以为是个村姑,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阴险,简直是釜底抽薪!”
“是啊,若真让她奸计得逞,以后再培养人手还不知等到何时、又能否放心呢!”
“可恨!定是晋王府授意的!”
“当然,否则,她一介妇人,如何能想到这毒辣的点子?晋王口口声声不觊觎皇位,可做的事却是,哼!心口不一,让人嗤笑!”
这里最生气,要数袁大人。他一骂开了,其他稍有顾忌的大人们也放宽了心,一个一个数落起彭云涪来。
彭永明坐在上首,笑着看他们痛骂自己的弟弟。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大家一起走吧!”
她突然又有了活力,抱着彭云涪亲了口,“相公,那我进宫去了,中午还去父皇那里蹭饭,你不要太想我,我晚上就回来啦!”
看着她蹦蹦跳跳出了门,彭云涪转身去了书房。
他心知姚淇悦心善,当时并未多想,这才导致后知后觉,这哪是节俭银子、这完全是得罪朝中所有世家啊!
那些蛀虫,他倒是不怕,可就担心姚淇悦受到伤害。
姚淇悦可不知道他的担心,一上午收了一摞册子,又去皇帝那里蹭饭了。
“父皇,我觉得容贵妃说得好有道理哦,真是很多人做一件事,然后老实的干得多、挨打挨骂也多,那些耍奸取巧的讨好主子,既轻松好处又多。”
她一边吃,一边抽出空来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皇帝瞪了她一眼。
“可是我好忙啊,父皇也好忙,如果不趁饭时说,那就没时间了。”姚淇悦嘴角还油乎乎的。
才几顿饭,皇帝便不觉得恶心了。
他对这丫头,生出几分真实的怜惜来,可怜见的,没个得力的娘家,朝堂之上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卖力的为自己节俭银子。
唉!
“整理好册子,将你的想法写上,然后便交给姜公公吧。”皇帝决定不让她担太多。
这么稚嫩的肩膀、单纯的心思,如何斗得过那些世家和宫妃?
姚淇悦放下碗筷,小心翼翼的,“父皇,那、您什么时候给我和相公赐婚啊?”
皇帝看向她。
她连忙道,“您当初说过的,我办得好便赐婚的!父皇,您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她害怕又急切,“按您的说法,我的差事基本已经完事了,那您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了?请人看看黄道吉日什么的,等我办好了事儿,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皇帝冷哼一声,“合着你为朕办差,是为了这好处来的!”
姚淇悦义正词严,“当然不是,是父皇深明大义、善良仁德、同情我们这对苦鸳鸯,这才能成就我与相公的盛世姻缘、白头到老。”
“什么乱七八糟!吃完赶紧办差去!若是松懈了,朕就揭了你的皮!居心叵测,岂有此理!”皇帝训斥。
姚淇悦放下碗筷,“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边往门外跑边大声嚷嚷,“祖母早上还在问呢,我这就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
她哼着小调,“父皇开恩啦!我要嫁给晋王爷啦!我们要成亲啦!啦啦啦啦啦!……父皇开恩啦!我要嫁给晋王啦!……”
“混账东西!”皇帝重重扔下筷子。
姜公公低眉顺目站在一旁,嘴角往上扬了扬。
或许皇上自己也没发现吧?他对姚淇悦,渐渐如普通父亲般对女儿有疼爱、期盼和玩笑的训斥。
“将这东西赶紧收拾了。”处置不了人,皇帝拿着东西‘出气’。
姜公公忍着笑,“是,皇上。”
一句也没提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和委屈。
“明天你再进宫,与丽贵妃、容贵妃二人一起,每个宫里去一趟,先选些老实的放出去吧。”皇帝道。
“啊?怎么还有我?”姚淇悦苦着脸,“父皇,当时不是这样说的,您明明说只要看看就行。”
“朕自己不会看?用得着找你来看?一点用处都没有,朕让你来干什么?让你嫁给老六做什么?拖累他吗?”
“父皇!”姚淇悦眼泪巴巴,“父皇,我不会!”
“跟着两位贵妃,她们打理皇宫多年,有的是地方值得你学。”皇帝厌弃的看了姚淇悦一眼,“成天咋咋呼呼,成何体统?多学着些。”
“若是能学得两位娘娘的处事方式,以后处理晋王府的事就不在话下了,是吗?父皇!”
“嗯!”皇帝正在感叹她开了窍,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他套了话,正要训斥,姚淇悦噗通跪在地上。
“谢父皇恩典!父皇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父皇万万岁!儿臣告退!”说完,姚淇悦便飞了似的跑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她的笑声,显然是高兴到极点了。
姚淇悦要与两位贵妃一起理宫中之事,这是史无前例的事儿,太后怕她担责太大,特地来见了皇帝。
“淇悦这孩子老实,不知道宫中情况复杂,与前朝牵扯不断,若是过了,她可就要受苦了。”太后很心疼。
皇帝目瞪口呆,老实?
“母后确定是在说姚淇悦那丫头?她何曾老实过?”
太后瞪了他一眼,“你在那位置多年,看到的都是勾心斗角,哀家静养多年,看到的却是一个可怜的、想方设法付出真心、好让自己活下去。”
她叹了口气,“她是使了些小聪明,可也足以证明她不是傻的,只要心思不歪,与云涪那孩子合得来,给她个名份又何妨?”
“皇帝日理万机,又对所有人都有戒心,看不到云涪那孩子的变化,与姚淇悦在一起,他才有了喜和乐,才有了生气。”
皇帝点头,“儿臣知道,是以才要考核那丫头一番。嫁入皇室,光凭好心可是不够的,她没有得力的娘家,若是自己没有本事,如何立足?”
“所以你便将那么重的担子扔给她?”太后不悦。
“若是事成,她在百姓中将声名远扬!那些出宫的宫女会感念她的恩德,焉知她们之中没有能觅得佳婿者?那都是她将来的助力!”
太后被他说服,“总之,你要好好护着她!”
“请母后放心!”
姚淇悦脸上不显,心中却大发感慨,‘只是初步啊,便已经筛选出这么多人,若是严格实施,这皇宫得放生多少鲜活的生命?’
“接下来,是玉妃那里。”容贵妃看向姚淇悦,“对那一位,晋王妃可当些心了,她一向连皇后娘娘的面子也不给的。”
“那皇后娘娘不责罚她吗?”姚淇悦不解。
“她入宫便得盛宠,承恩殿是离皇上最近的宫殿,些许小错,皇上从不怪她。”容贵妃笑得温婉。
姚淇悦却觉得她在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