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历历在目，仿如昨日她就在眼前之时。
嘴角不自觉的噙上一抹笑意，眉眼都柔和的不可思议，老爷子目光落在旁边的软榻上，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落在他有些岁月沧桑却更加睿智柔和的脸上。老爷子微眯着眼，表情却更加柔和。
片刻后，他悠悠的开了口：
“你不会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矛盾：抑不住的欣喜，放不下的恐惧，可是，那都抵不过她的一个笑脸——”
抵不住她一个笑脸？
听着老爷子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看着他嘴角的温柔与甜蜜，眸色微闪，心下冷冷一笑，说不出是讽刺他还是讽刺自己，一旁，张瑜垂着身侧的双手微微握起。
许多人都说时光悠然，有些回忆却能让时光倒流。从前张瑜并不相信。但是此刻，看着这个戎马半生的男人脸上痴汉似的表情，张瑜信了。
只可惜，立场不同，他的铁骨柔情，他不能赞同，还要尽力打击。
于是，
“那又如何？”
一句凉凉的满是嘲讽的质问，看着陷入回忆中，笑意清浅的碍眼的老爷子，即使明知不该，张瑜仍是冷笑着打断了他：
“你说曾经，那现在呢？”
“现在……？”
眸色微暗，大拇指在龙头手拐上轻轻摩挲着，轻轻呢喃着，老爷子垂下了眼帘：
“现在？”
张开手掌，看着掌心一直延续到手腕处，粗细都有增无减的爱情线，想起那个离开多年的人儿……
一瞬间的寥落，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事业登上高峰、家中妻子有孕，他最得意也最懊悔的那一年。
他始终记得那一日，军方演习刚刚结束，他还没来得及对同志们道句恭贺，警卫员便“登登”的跑过来，边跑边喊：
“司令，家里来电话，嫂子早产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司令，家里来电话，嫂子早产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那时候，那个警卫员年纪并不算小，也有几年的资历，部队众人对他的评价说不上极高也绝不会有差评。
可是那一日，他边跑边喊，帽子被刮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他甚至连通讯器都没来得及卸下就开始呼喊。
耳边刺耳的声音几乎震碎了人的鼓膜，那么刺耳，刺的人生疼！
那一日，对于警卫员慌张的几近冒失的行为，他不知道当时其他人是怎样的表情，甚至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这样的表情，但是——
早产？
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明明是下个月才到预产期，可她居然提前一个月就生产了，早产！
没有人知道，听见那几个词，他有多难受多恐惧多害怕！
更没人知道，那时候，身边明明拥簇着不少人，但是他却仍觉得天旋地转，寒冷黑暗差点将人吞并。
他从没有一刻那么后悔过！
即使后来，他仍旧无数次的质问自己：
为什么要参加那狗屁的演习！为什么他不好好的陪着她！为什么要让她早产！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苦难！
为什么明明已经做好了选择，却仍旧让她承受那么多痛苦！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