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自己也觉得你最好不要再来。”
“为什么?”晟王眉头一拧,眼中似有寒光。
我低头道,“我不知道晟王为什么觉得来我宫中是理所当然?我是谁晟王又是谁?难道这后宫是晟王的后宫?”
我故意说的很过分,可晟王却并不恼。
“别拿什么规矩礼法敷衍我,这些东西我还真没有在乎过。我只问你一句,那夜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那夜那夜,又是那夜。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揪着昨天不放,怎么不好好看看未来,想想这样下去未来会怎么样!
“是真的,王爷便是现在要杀我,我也还是愿意死在你手里,王爷请便。”我坦然抬头看着他。
“我说的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夜你曾说过,你,某一瞬间感觉幸福。既是如此,我缘何来不得?”
晟王眉头微微上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王爷怕是漏掉了那夜我前面的说话,那是我是以为自己嫁的便是王爷,才会有此一句。”
我垂下头。
“那又如何,你便当你嫁的是我便是了。”
晟王恢复了一贯的不羁,笑笑的打量了我一遍。
我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厚脸皮表示极度的佩服。
什么叫当?我还叮呢。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这并没什么可商量的。”
他微微侧头靠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我只问你,心里有没有我?”
他的嘴角微有笑意,眼中似有流光,笑容快要让我窒息。
一个回答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是求生欲让我忍住了,只是咽了咽口水。
他嘴角笑意更甚,轻轻靠上了我的唇。
我缩了缩,牵动了膝盖上的伤,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推开他,咬紧牙关,决然说道,“既然王爷问了,我便老实说了,晟王莫要生气。”
晟王皱眉。
“我心里现在只有自己,只想好好活下去,旁的什么都没有。”
说罢,我低头不再看他。
他大约坐在那里看了我好一会儿,脸上神情莫测。
“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青梅竹马的御前侍卫?”
好久,晟王忽然懒懒的开口。
我的白眼已经翻不出新高度。这个家伙胡猜乱想倒是挺有一套。
我不是很想理他。
“要是那样,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敢和别人再有什么牵扯,只怕你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的好像我真的跟魏叔文真的有什么不干不净一样。
而且明明我在说我跟他的事,他却扯上魏叔文,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心里有气,硬邦邦的回了一句,“不劳晟王费心。”
他听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抬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
很好,便这样吧。
那句很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与其为了他的事情被太后找麻烦,担心被人戳脊梁骨,倒不如就这样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我缩进了被子里,掩下心底微微的失落。
一晃又过了四五天,我腿上的伤养的也好些了。
暗自算了算,穿来这个世界之后,受两次伤,两次都是因为晟王,中间他又是下毒又是掐我的,各种方法不计其数。
我觉得他可能是我的煞星,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可惜我这么想了,太后却并没有买账。
那日罚跪之后只隔了一天,太后宫里的秋嬷嬷来宣懿旨,说我“德行有失”,命我去佛堂点灯,抄经,自行反省。
我挣扎着下地来接旨,咬着牙让崔琉璃和素梅素菊给我搀到佛堂。
路上不出意料的又碰到了那个常侍夫人甄湘湘。
还甄湘湘,真臭臭还差不多,跟个苍蝇似的哪里有事(屎)就上哪里盯着,顶顶让人讨厌。
她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我,我也没理她。
佛堂一共一百零八盏敬佛求福灯,秋嬷嬷派来的小宫女站在那里看着我一盏盏点燃,然后去到偏殿的案几上抄经。
那案几的高度,我坐着嫌高,站着又要弯腰,实在是个折磨人的高度。
勉强撑着抄了半本经书,我累的瘫在椅子上歇着。
那小宫女凑过来,有点怯怯又有点无奈的表情说道,“贵妃怕是要抓紧一点,太后说了,今儿个不抄完十遍,不许回去。”
“啊?”我傻眼了。
肚子已经有些饿,眼睛也有些花,这还要抄完十遍,怕是我今天晚上都不要想回去了。
我特别想奔去太后宫中跪地倾诉,我拒绝晟王了呀,我真的拒绝他了呀,你相信我呀。
但我知道那是白搭。太后这是成心要整我。
我觉得那天我真是想的太美了,什么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现在是他还安好着,我在这里被整到死啊。
我无奈,继续巍颤颤的举起了笔。
才写了两个字,就听“嘭”的一声,一人踹门进来。
我点燃的那一百零八盏祈愿灯被呼灭了一半。
我气恼的望向来人,却发现来人比我更气恼。
晟王的脸色铁青,仿佛吃了炸药似得,狠狠的眼光扫过来。
我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那个小宫女明显也吓了一跳,本来站在案几前,差点儿躲到案几底下去。
她才刚站起来,就被晟王恶狠狠的目光扫的抖了两抖。
“我要在佛堂里打坐,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晟王又扫了她两眼,吼道。
那小宫女屁滚尿流的逃了出去。
我心里乐开了花,从善如流的跟在那宫女后面,“滚”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晟王为什么发这顿脾气,但是这恰到好处的脾气让我至少有机会回去缓一缓,哪怕先吃顿饭再被太后拎回来呢,且让我舒坦一时是一时。
我赶紧回到自己宫里用膳,等着再被太后传唤去受罚,但是这天下午太后居然没有找我。
后来也安生了好几天,总算容我把自己的膝盖给养好了。
再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太后虽然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是也没再罚跪啊什么的折腾我,我感觉她可能知道了些什么,自己算是险险的过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