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愚钝，还请陛下赐教！”撩开裙摆，赵般若已经在池墨跟前跪下。仔细的端凝着池墨的眼眸，微一抬眼，赵般若很快又将目光压下来。
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阿若，你了解太后么？”冷冷瞥赵般若一眼，池墨没有来由的吐出一句，却不等赵般若回答，池墨人已经坐回到御案前。漫不经心的端起搁置在案上的茶盏，小呷一口，眸光并没有落在赵般若身上。
赵般若被他的目光瞥的背心直直冒着冷汗，只能跪在跟前，蹙着眉眼，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到御案上，池墨才是悠悠抬头，看着赵般若，淡淡开口，
“朕一直都知道，冉儿是太后害死的，还有朕的小染。”提到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池墨的眸色，忍不住一暗。声音也清清冷冷的，落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阴沉。继续开口，
“普天之下皆是以为，是朕太过狠心，将小染处死。可朕也没有办法，太后那样逼朕，拿朕亲生母亲的性命逼朕。”
“呀！”池墨话中有话，赵般若听到一些，忽尔一震。赶忙低下头，不敢细看。
无视着赵般若眼底的诧异，池墨接着出声，
“你所看到的太后，并不是太后。她叫巫罗，乃是南疆的圣女。当初她与父皇有过一段鹣鲽情深，后来父皇辜负了她，所以她就入宫来报复。平山郡主玉瑶儿乃是她的徒儿，在青台山的琅琊寺，她们借火灾将母后掳走。拿捏着母后的性命，来威胁朕跟父皇。”
“什么！”跟太后之间尽管存在交易，但是这样的真相，赵般若是不曾得知的。
忽然之间，赵般若仿佛想明白，为何有的时候，太后跟玉瑶儿说话，总是要避开她。还有池冉的死，那时候，赵般若就觉得有些奇怪。暮染就算再怎么不得太后欢心，池冉也是太后的孙儿，太后何至于那么狠心。
直到今日，池墨亲口说出这一段，赵般若才恍然大悟。
可是悟过之后，赵般若瞬间又茫然了。她不知道，池墨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似乎看穿了赵般若的茫然，池墨抬起眼眸，眸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挑拨你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可是你想想太后乃是朕的亲生母亲，朕何至于如此。再者，眼下冉儿没了，朕就剩下宣儿一个儿子。哪里还能让人，对他下手。阿若，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是不想宣儿落的跟冉儿一样的下场，最好不要想的太久。”
“是，臣妾遵旨。”赵般若脑海中乱成一团浆糊，知道就算留下来，也不能跟池墨说什么。索性，起身离开。
回到西棠宫后，赵般若整个人如同失去魂魄一样，像牵线木偶一般，神色落寞的走入内殿。就连在门口当值的春芝喊她好几声，皆是充耳未闻。
入内殿后，赵般若在床榻上坐下来，仔细的回味着池墨的话。
“太后娘娘，巫罗。”喃喃着从池墨处听到的信息，赵般若整个人，好似陷入一团迷雾。四周空洞洞的，她不知路在哪儿。
池墨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当初太后对池冉，确实是狠了一些。如今池宣中毒，池墨的推测，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管怎么说，池宣都是池墨的儿子，眼下池冉已经没有了，池墨不应该会对池宣下手。若是太后就是那南疆圣女巫罗，那她对池宣下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到这儿，赵般若整个人都似跌落入寒冰地狱一般。牙根都在直直的打颤，她能有今日地位，全是拜太后所赐。若是让她去……赵般若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
为了她的儿子，赵般若只能狠下心来。
池墨说的对，左右池墨就剩下池宣一个儿子，未来的一切，全是池宣的。
仿佛做下决定，赵般若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往西棠宫外走去。
赵般若坐了很久，出门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色，总是格外的沉重跟漆黑。雪花铺在地上，洋溢出清冷的雪光。夏挽在前头提着灯笼，很是不解，赵般若为何要在这个时辰出去，还不乘坐步撵。
并不理会夏挽满心的疑惑，赵般若一路小跑，跑到御书房外。
推开拦路的太监，赵般若闯入到御书房内。
池墨还在批阅奏章，看到闯入内来的赵般若，池墨眼底不曾有丝毫的波动，而是轻轻抬了抬眸，瞟赵般若一眼。手中握住的狼毫，被他放下来，看赵般若一眼后，削薄如刀的唇缓缓启开，
“你来了？”
“噗通”一声，赵般若跪在池墨跟前，没有多说废话，而是径直开口，
“陛下，臣妾愿意听候陛下差遣。只是臣妾唯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护住宣儿的平安。”
“你放心，宣儿是朕唯一的儿子了，哪怕是倾尽整个月隐的力量，朕也一定会保他平安的。”不像在给赵般若保证，池墨似在给自己保证一样，信誓旦旦的开口。
得到池墨的誓言后，赵般若才微微有些放心，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池墨，问，
“陛下，眼下宣儿中毒，可有解药？”
“宣儿所中之毒已经解了，这毒来由已久，是日积月累的积压在宣儿体内的。只是堆积到一定程度，慢慢的有所发作。但是，这毒不会要了宣儿的性命，只会使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慢条斯理的回着赵般若的话，池墨给他解释着池宣所中的毒。
听完后，赵般若只觉得的内心寒冷的紧。
没想到，巫罗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并不毒死池宣，却是拿捏着池宣的性命。日后她东窗事发，赵般若母子也得被拿捏在她手中。
思及此处，赵般若只觉得心中尤为复杂。
“世事从来都是如此，你既然想算计别人，那你就会别人算计。阿若，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我从来都不想为难你。如今，为了我们共同的孩子，你该知道，你应该怎么做了吧？”将赵般若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池墨一字一句冷冷的道。
听明白池墨的意思，赵般若忙忙点头，
“陛下放心，为了宣儿，无论让臣妾做什么。臣妾皆是愿意的。”
就知道，赵般若会是这样的答案，池墨非常满意，点了点头，又开口，
“既然奉天殿那边，已经对宣儿下手。说明，她们已经盯上你们母子了。宫中人多口杂，耳目众多，当初朕在百鸟朝凰不下天罗地网，都未能护住冉儿跟小染平安。像那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是，还请陛下吩咐。”尽管在看到池墨对暮染的一往情深时，赵般若的心还是冷不丁抽痛一下。但是赵般若还是很快的，恢复如常。压抑下自己的心痛，请示着池墨的命令。
就跟没有看到赵般若满眼一闪而过的心酸一样，池墨悠悠开口，
“宣儿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这样对他不安全。朕打算将宣儿送到空山书院去学习，你知道的，空山书院乃是月隐最富盛名的书院。多少名门子弟挤破脑袋，就想进空山书院去。”
“陛下主意虽好，可是空山书房远在空山，宣儿孤身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不敢反驳池墨的话，赵般若只是还是担心。
“你放心吧，宣儿不会孤身一人的，朕会派人仔细的照顾着他。只不过，你这边还得将戏给演足了，莫要让人生疑才好。”回着赵般若的话，池墨提出自己的担忧。
“陛下放心，阿若知道怎么做的。”明白池墨的忧虑，不等池墨话说完，赵般若就出声跟池墨保证着。
池墨这才放心，缓缓在唇边挤出一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