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的两个闺女，大的叫猫儿，小的叫狗儿。
都说贱名好养活，但也不至于贱到如此地步吧？
赵氏抱着拴子一边哄着，一边向豆花说道：“豆花去屋里拿点烙饼给姐姐吃。”
她不喜欢果子，但却很喜欢懂事的两个女孩儿。此时见她们面黄肌瘦的，饿的小脸发青，不由得心疼。
豆花答应了一声，便进了屋，拿了两张饼出来，给猫儿和狗儿一人一张。
“谢谢妹妹。”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而，姐妹两个拿了饼，还没咬上一口，就被果子给抢了过去，一张上面掰了一半，把剩下的两半分别还给了姐妹两个。
赵氏不禁皱眉：这就是做娘的样子？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猫儿狗儿明显是已经习惯了果子的做法，拿着剩下的一半饼吃了起来。
果子大口咀嚼着，一边吃，一边在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好吃，比俺娘做的好吃多的。俺娘做的太粗，粗的拉嗓子。”
同样都是棒槌面的饼，李氏用的是粗棒槌面，吃起来自然拉嗓子。而赵氏用的是箩了好几遍的细棒槌面，还在里面加了粘米粉，吃起来自然细腻香甜。
果子三两口就把一个饼吃完了，吃完还问：“还有吗？”
她都饿了一整天了，李氏太抠，饭都不给她吃饱。这会儿又吃了一个饼子，还是没感觉到饱。
“没了。”赵氏回道，面上的神色不算好。
有也不给她吃。
赵氏说了没有，果子便也不再要了。
果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吃完了饼，忽然长叹一声，说道：“我咋就这么命苦呢？在那个家里，当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赵氏没接她的话，类似的话她听过不少，早就听烦了。
豆花也听赵氏说起过这个大姑的悲惨遭遇，知道她是被李氏的贪得无厌给害惨了。
原本很值得同情的一个人，但豆花对她，就是同情不起来。
因为果子这个人吧，生性比较懒散，不逼着她，她才不会去干活。也就是嫁了这么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把家里家外的活儿都给干了。
不干也没办法，反正不干就没得吃。
然而一旦有了可以偷懒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再加上她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豆花很难对她有好感。
“我这回算是下了狠心了，带了猫儿狗儿出来，就再也不回去了，让那个杀千刀的赌死算了！”果子咬牙，发了狠话。
赵氏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她刚嫁过去的那段时间，每次被男人打的跑回娘家，不是寻死觅活就是说再也不回去了。但后来好像渐渐的认命了一样，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咋就又旧事重提了？哪根筋搭错了？
“真的，这回我绝对不会再回去受罪了！”果子一脸坚定。
赵氏没接她的话，却又听她说道：“但是我娘那边，那么多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咋能容得下我们娘仨？”
豆花闻言，在心里暗想，那她是啥意思？
正寻思着，又听果子说道：“你们家也盖了新房子，这么多屋子，足够我和猫儿狗儿住的了。”
豆花心中冷笑，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怕是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了吧？
“咱家也没地方给你住啊。”赵氏一脸淡漠地说道。
“这不是有恁多屋吗？我要一间就够了，就是住一住，又不咋的。”果子看向赵氏说道。
赵氏冷笑一声：“真的没有，就是因为人多占的多，所以才盖了那么多房间的。”
“这两个不是还空着吗？”果子指着西面的两个房间说道。
“那是留给拴子的。”豆花接着她的话回道。
果子没皮没脸地笑了笑：“拴子这不是还小嘛，我可以和他一起住，正好能帮你带孩子。”
“拴子认怀，别人带不了。”赵氏这回可真是没好气了。
果子还不肯放弃：“我就是住一住，又不咋地。”
只是住一住而已，就像沈氏说的那样，要是连住一住都不给住，那可真是坏了良心了。
赵氏才不会信她的话，她说的住一住，是住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七八年？
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她在这里住着好了，不肯走了，难道还要在这里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赵氏断然不会答应了她。
“你在这边住着也不方便，去和大牛二牛挤一挤吧。我瞧着猫儿狗儿和我家姑娘玩的好，就留在这边吧。”赵氏说道。
让猫儿狗儿住在这里她倒是没啥意见，这两个懂事的小姑娘她也挺喜欢的。至于果子，她不是喜欢男孩儿嘛，老二家里正好有两个，就过去挤一挤吧。
听赵氏这话，豆花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点了无数个赞。
大牛都是半大小子了，果子咋还能过去和他一起住？男大避母女大避父，更何况果子还是大姑。
果子自然不会去和大牛一直住，但听赵氏这话，见她那番神情，便知道她不可能答应了。
果子也不傻，见好就收。自己住不成这么好的大房子，让孩子住下也行。
孩子有地方了就行，她去老家那边和春子挤一挤就是了。否则如果带着孩子的话，那边定然是住不开的。
果子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转而又说起了另外一件。
“我听说你们家做腌菜，赚了不少钱哩。”说到钱，果子和李氏一样，双眼发亮。
赵氏只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并没回答她的话。
“要不我来帮你们干活吧？”果子又道，“不用给我多少钱，别人多少我多少就是了。”
要是再这里住下了，再有个活儿干着，那可不比回那个家里受气好多了？就算是被休了她也不怕了。
豆花回答了她的话：“现在已经不缺人了。”
“我可以来帮忙的嘛。”果子坚持。
“不用，大姑你还是歇着吧，我们自家人都使不过来呢，就不劳烦你了。”豆花回道。
果子再次被拒绝，心里越发不痛快了：“你雇别人也是雇，那银钱白白给了旁人了。再说，到底是别人，哪里比的上自家人放心？”
豆花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要真是雇了她，那她可要放心不下了。
她这个大姑，就跟一头懒牛一样，不用鞭子抽着不肯走。她可不想要这样的帮手，更不想让房间里整日里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儿。
所以，果子这个帮手，豆花说啥都不肯收。
果子提出的所有要求都被拒绝了，不禁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撂下句狠话便扬长而去。
赵氏和豆花姐妹也不搭理她，走了更好，走了空气更清新。
见果子走了，赵氏便又让豆花进屋拿了两个饼出来，给猫儿狗儿吃了。
“今晚上擀面条子给你们吃。”赵氏笑向她们说道。
两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的，不比豆花大几岁，让人看着就心疼。
但是在那个家里，注定没啥好日子过了。只能等到及笄以后，早早地嫁出去，兴许还能过上像样的日子。
然而，谁家娶媳妇不看家庭？就她们那样的爹娘，只怕肯上门说亲的人，也不多吧。
起初猫儿狗儿有点认生，但有豆苗那个“自来熟”在，她们两个很快便和豆花姐妹三个玩到了一起。
果子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气冲冲地回了娘家。
沈氏早就等在门口了，见果子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他大姑，这是咋了？”沈氏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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