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带着一股风劲，直扑上里面的春光旖旎。
空气中弥漫着女人诱人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外衫已被褪去，李隆基正急不可耐地穿过她的蚕丝裙，一点点往她的肌肤上索取，两瓣朱唇交缠的已经分不清彼此，辗转缠绵，如痴如醉。
然而所有的欲望就静止在武霓裳推门的刹那。
赵倩笙背对着门，半坦的肩背肌肤如脂，他从她的唇上退离，一脸无错地看着门框里那抹纤瘦的影子，四目相对，皆是不知所措。
“怎么了？”赵倩笙埋在他的胸前，撩起退了半身的裙子，抬头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静默不语，欲火渐退，他的神志恢复清晰，眼中是门框里被阳光笼罩着的她，一双染红的瞳孔那样绝望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这就是你说的前途漫漫，共赴此生，再无背叛吗？”
“霓裳……”他想推开身前的赵倩笙，却发现他正是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赵倩笙抵着，他便硬是不能动弹“听我说……”
她又哪还听得下他说什么，指着背对她倚靠着李隆基整理衣衫的赵倩笙质问道“还有你，我诚心交好，你却这么利用我来爬上他的床！”她的脑中闪现出无数污秽的字眼来形容她，她想她是真的，讨厌极了这个女人。
赵倩笙穿戴好衣衫，这才缓缓从他身前坐起，一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一边靠近武霓裳，出身风尘的她却又自带一股凌人的傲气“我们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况且我不明白你有什么立场这样质问我，你要学舞，我便教你，其他的与你又有何干？”
与她何干？
武霓裳忽然僵硬在原地不能动弹，她抬眸看了一眼李隆基，他正朝着自己踱步而来，声音中带着怒意地斥了一句“你住嘴”
赵倩笙不再说话，她却忽然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打破了这幅春光，她是谁？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呢？
是她的错觉吧，是她把一个人的独角戏演的太投入，时日渐久，以为就成了两个人的对角戏。
李隆基见她眼中无神，眼底又被染上通红，脸上是僵硬的平淡无波，他伸手想去抓住她，她却忽然低垂了头，不让他看见已经汹涌而至的泪水，然后默默地挪了步子退到门槛，抬手触上门把时，空气里传来她喑哑的声音“对不起，是我打搅了。”
声色俱裂，李隆基觉得胸前是要炸开了，房门逐渐阖紧，她的身影变的细长狭小，他忽然觉得自己慌乱极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知所措。
他不受控制地就要追上去，赵倩笙却忽然疾奔到他身前，伸手就抱住他的脖颈，一阵狂吻朝着他席卷而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多爱他，才能如此的疯狂，并且舍下尊严“我不准你去找她。”
李隆基用力地挣开赵倩笙，可她却是死了心要缠着他，白皙的手臂都被他攥的发红，她却仍不肯松手，他只得厉声斥她“你这疯女人！”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赵倩笙的双腮已经浸满了泪水，泪珠子嘀嗒嘀嗒地落在她的竹绿色绣鞋上，漾成一团团水渍“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这么不要脸地求着你要我，我疯了才会费尽心思利用她来接近你，可偏偏就一眼，就只那一眼，仿佛是万丈深渊，弥足深陷，便再也不能自救。”
空气中顿时一片死寂，李隆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就这样看着她。自他第一次踏进折花楼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预兆，没有防备，她把心给了他。
“你娶我。”她噙着笑，却含着泪，无数的身不由己，表现的这样清晰。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在乎你在长安有妻子，不在乎你心里爱的人是她，我要的只是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是之一，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性命，自由，只换你娶我。”
“潞州县令和张暐都是我多年好友，德风亭里你们煮酒谈朝事，你的抱负，你的野心，全都暴露在你结交才俊的行为上，试问一个安于现状的郡王，为何要在潞州暗自募兵？与其你每日担心长安的眼线，苦心做戏给宫里的人看，倒不如娶了我这烟花女子，长安的人自然就会以为你不过是个花前月下，不思上进的郡王而已，而我就成了你最安全的烟雾罩，在潞州你便可放手去做。况且，你很清楚，放眼潞州，没有谁的人脉比我更广。”
她的话字字句句落在李隆基耳中，充满了诱惑，却又像毒素般烙进心里，他信手圈上她的柳腰，眼里隐现中隐隐的杀意，另一手已经突兀地扼住她的咽喉“知道的太多对你可不好。”
赵倩笙一笑，声色喑哑却毫无畏惧“素闻临淄王温文儒雅，我可不信你会杀一个女人，况且，此生我若不能嫁给你，便是生无可恋。”
从前在长安时，他总是刻意地掩饰自己，然而如今他的野心已然到了无法掩藏的地步，或许她所说的，也未尝不是一举两得之法，他淡淡一笑，松开扼住她咽喉的手，另一手使了力将她与自己靠的更近，又撩开她额前的散发，细腻的温柔从眸子里穿透她的胸口，几乎将她湮灭“那就算交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能承受这样一生的禁锢吗？”
赵倩笙嫣然一笑，从灵魂中弥漫出的喜悦浸了整座城“一生吗？若是一生都在你身边，大概都不会是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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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阁的雅间空置着，李隆基暗地里也派人去找过武霓裳，却都是无果，最后只好让白芷回了长安，兴许她早就回宫去了。
婚期订的仓促，又是纳妾，然而李隆基却将婚礼操办的风风火火，震惊整个潞州城，这自然也就惊动了长安。
宫中的一些大臣颇有微词，身为郡王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也有些女官纷纷议论临淄郡王多情风流，深陷温柔乡，正是乐不思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武霓裳失了魂般游荡在闹市中，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追来，像从前那样，他是不会丢她一个人在外面的，然而此刻，他却把她丢下，去面对长安的一切，面对皇后。
她知道他的心很大，有权利，有欲望，有王姝嬑，如今又有了赵倩笙，那她呢？这些年来，他可曾有一刻将她放在心尖上过？
眼前一抹抹触目的红，仿佛是她心口上淌出的血晕染的，一滴滴，全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