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真的……到底在说什么？
那份清澈透明的目光，似乎……似乎一切都已经被她看穿了，我在台面下还没开始谋划的小动作似乎全部都没有瞒过她那双眼睛般。
“现在……还来得及，现在……此刻！”聪奇者双手微微用力地扼住我的衣领喊道。
可恶……难道说她真的……
——不要信她，业原善晨，她是在诈你，她要是真有如此程度的自信了话，又何必找你求证，以她的个性，只会干脆利落地先下手为强！
业原流萤的话语在业原善晨脑海中响彻，就逻辑而言，业原善晨很清楚业原流萤说的没有半点问题，更何况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业原家家主，他都没有那么多退路可以选择，此处不论对方知不知道，都要硬抗到底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不详的预感在业原善晨心底发酵，愈来愈深，这样持续下去会有远超乎他想像的麻烦发生，业原善晨对此坚信不疑。
又或者不该相信这位自称是我先祖的男人废话，在这里明哲保身寻求将来的机遇？
我……到底该怎么做？
——业原善晨！
业原流萤还在业原善晨的脑海中喊着，但业原善晨已经完全屏蔽了他的话语，因为一切多余的劝告都已无用，业原善晨已经有了决断。
“我知道了……”业原善晨叹口气说道：“我承认，我一直无意识地在心里埋下了一堵高墙，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被过去的阴影笼罩，对一切保持着怀疑不自信。而这样的情感只会荼毒好不容易赢得的现在，任由它肆虐终有一天会毁掉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所以……我要试着去克服，接受这一切，接受崭新的业原家，接受你，接受……女儿。”
说……说出来了，我做出了抉择，用谎言之上的谎言搪塞她的质疑。
这样的雕虫小技会生效吗？
“是嘛……是这样啊……”聪奇者后退一步，面上流露出有些伤感的表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走进你的内心啊，说实话，都到了今天，居然还是听到这样的话语，多少有些让我伤心，不过……感激你愿意说出来。我接受你的言语，并且期待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罢，聪奇者抬起头望向业原善晨，那与年龄不相符的稚嫩面孔上噙着的泪水如果不是因为她身后已经被业原流萤标明的实际背景有些扰人性质，单论这个画面，业原善晨甚至看得有些入迷。
“但是……我可是说了哦……让你对我诚实一点，真遗憾啊……真的很遗憾啊……我确实对你抱有着名为爱恋的感情，但看来你并未对我保有着同样的感情。”聪奇者突兀地双手一推让业原善晨退后数步，二人随之拉开了距离。
“你……在说什么？”即便内心已经狂跳不止，业原善晨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这出戏演到极限为止。
“我给了你选择，如果你愿意把寄宿在你脑海中的昔日亡灵供出来，或许我们还有着其他种类的未来，但是真遗憾啊，你到底还是拒绝了。”聪奇者表情渐渐冰冷下来：“这是你的抉择，我并不会多说什么，但你在做出这种抉择的同时应该也做好为它承担责任的准备了吧，我的丈夫，业原善晨家主啊！”
她知道……她全部知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我说了，我完全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业原善晨的双唇还在本能地吐着狡辩地话语试图自保，但内心的慌乱不仅让他的语调混杂不堪，甚至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不口吃地一次性讲出。
“你不该选择依赖业原流萤的，这个昔日从我们手中窃取力量的小偷，虽然确实对你们而言是建立了业原家的始祖，但对我而言，不过是在这种关头还做着不切实际的往日幽灵罢了。”聪奇者高傲的话语完全无法与方才那小鸟依人的人妻形象匹配，但这正是我一直暗自恐慌的属于她的真实一面，只是无论我预想过多少次与之正面对上的场景，也没想到那便是今日：“毕竟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会用话语煽动他人的无力幽灵罢了。”
——确认一下，你莫非能听到我与善晨在脑中的对话？
事情发展至此，业原流萤反倒冷静下来，开始了脑内询问。
——正是如此啊，你应该明白的，从第一代荒神开始，灵魂的塑造就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我早就在业原善晨体内植入了怒灵的种子，那既是在有必要的时候将他直接转化为服从于我的部下的准备，也是监视他一举一动重要的棋子。
正如业原流萤所料，我们之间的秘密早从第一刻开始就未瞒过聪奇者的观察，不过所谓的怒灵植入却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话语。
“你对我的身体……”我双手摸索着自己的喉咙试图找出身体的异常，但更令人恐怖的是，哪怕一丝一毫这具身体被动手脚的感触，我都没能察觉。
“只是一点灵魂上的操作罢了，就算是那边和我们过往交战过的业原先祖有着往日的知识，看来也无法理解所有我们的力量啊。”聪奇者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看样子是这样的，毕竟在那个时代我也不过是和你敌对众多势力中的小角色罢了，而像琉森家这些庞然大物直到今天都不打算将有关你所有情报公之于众，就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抱歉了啊……业原善晨，本来以为给你带来了逆转局势的王牌，结果却是这副凄惨的模样，抱歉了啊……但是这样了话，我就更想问了，聪奇者，你到底谋求着什么，既然拥有如此的实力，你到底花这么大力气侵入我们小小的业原家，在寻求什么？
“只是非常微小但又非常重要的东西。”聪奇者上前一步双眼冒着光道：“那不过是一枚钉子，一枚在我的整体上来看也不过渺小的一颗钉子，但是没了它，我的结构便不再完美，纵使是万丈高楼也难免倾覆。这枚钉子被你们窃夺了，然后……又被如此浪费地放在这里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