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程坊所指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诸葛思谦开始有些倦了的时候，面前浮现了一个身影。
那与程坊可以说完全是对立面存在的衣着打扮干净整洁的中年男人诸葛思谦并不陌生，他正是那个初次接触就让诸葛思谦多少有些看不透的人——萨米耶教授。
“你终于来了，那个女人的性格还真是比我想得要恶劣的多，居然让我等了这么久。”萨米耶教授揉捏着手中的手杖笑道。
“是嘛，你就是千面口中的协助者啊，这件事……萨米耶小姐知道吗？”诸葛思谦苦笑下道。
“如果你是感到些许不爽，那大可不必，那位小姐作为萨米耶家族一等一的大人物确实对这里世界流通的各类消息近乎了如指掌，但却远非神灵般无所不知。”萨米耶教授道：“具体来说了话，她知道神灵和十魔的存在，但却对千面活跃在对抗他们的前线不清楚，她知道我通过一些她也未曾延伸的触角正在从旁试图探测这件事，但却对千面便是我最重要的触角一无所知。”
“这么说来了话，如果我把这消息传到她的耳中，教授你会很为难吧。”诸葛思谦轻笑了下道。
“嗯，非常为难，要是反犬先生你真的这么做了话，我大概会当场哭出来的吧。”萨米耶教授回以温和的表情：“但在我看来你比我更不愿这么做不是吗，几个小时前的你先不论，但此刻的你可是有着充足的动力闯入其中，并且不愿受到任何杂音干扰。”
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正如这个男人所料啊。
“但不管怎么说，我的生命线确确实实地捏在了你的手里，你就将这当成我的诚意作为我们彼此合作的基石看待吧。”教授接着道。
“好……但是说到底，千面是为何跟你合作的，你和她看上去都不是这么简单会信任他人的？”诸葛思谦出言问道。
“呵，信任吗，且不说我和她之间是否存在这种感情，只是论及我和她为何会成为合作伙伴了话，我还是可以回答的。”教授伸手抚摸着下巴梳理整齐的胡茬思考片刻后道：“一言以蔽之了话，大概是气味吧，我和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我自己也无法很好形容的相似气息，靠着它让我们彼此链接起来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同性相吸吧，呵呵。”
这不是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嘛，你个狡猾的家伙！
“那么让我换个问题，萨米耶教授，你看上去可不会把凡人死活，世界存续这等琐事放在心头的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陷入其中的？”诸葛思谦皱着眉问道。
“唔……还真是尖锐的问题啊，我自认自己外在表现还可以，怎会落在你眼中形成如此的印象。”萨米耶教授故作姿态摆出一副伤心面容，但很快一抹狡黠的微笑就将这份虚伪一扫而空：“但不得不承认，你大概是对的。我的目的嘛……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研究者的狂热这一出发点上。明说了吧，神灵也好，十魔也好，拯救世界也好，我通通没有兴趣，这种东西跟能用我自己的双手可以抓紧的女儿们的命运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萨米耶教授顿了顿换上认真冷冽的话语严肃道：“诸葛思谦，我想要的只是源血造梦机，我明白你和千面都不会以其作为最终目标，所以……我相信我们能够成为不错的合作伙伴的。”
原来如此，造梦机吗，确实是很合理的诉求，和我的欲求也并不相斥。
“好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无论是时间，地点亦或是你此刻的状态都不便于我们进行长谈。放心……既然你我正式达成了和作关系，那么你有的是时间找我询问的，你说呢？”萨米耶教授抢过诸葛思谦的话头道。
是嘛，我……有些太急躁了吗？
“嗯。”诸葛思谦点了点头赞同了教授的提案，就在他准备告辞的时候，一个绿头发的熟悉倩影从房顶踏着金光落下。
贝尔·萨米耶？不……虽然各方面都很相似，但不同的点又是极其不同，这不是同一个人，她是……
“贝尔已经送到出暮那里治疗了，出暮检查后说是应当无大碍，但仅限……这次而已。”女孩拿着与贝尔完全不同的冷漠声调对着萨米耶教授说道。
“我明白了，那么虽然对你而言有些艰难，但是……”教授望着与贝尔有着近乎完全相同面容的少女欲言又止道。
“我知道，我会尽可能地减少和她的接触。”少女说着对诸葛思谦而言无法理解的话语。
“嗯……那么既然此间事情已经告罄，我就在此告辞了。”萨米耶教授朝向诸葛思谦方向道：“哦，差点忘了，这是我的另一个女儿贝伦·萨米耶，与贝尔不同，喜静的她通常是作为我的助手陪伴在我身旁。”
贝伦对着诸葛思谦方向微微欠身算是致了意，诸葛思谦也点头回复了下。
同卵双胞胎？不，这种宛如克隆人的感觉，恐怕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说起来贝尔似乎受了伤但不致命，嗯……真的是“受伤”吗？总觉得他们的措辞微妙的有些奇怪，这会是教授提及的第一要义是顾及女儿性命的缘由吗？
不知道，但是此刻过于深究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何况……
正如教授所说，自己并没有那个心情。
再次打过招呼后，萨米耶教授陪同女儿消失于诸葛思谦的视野中。漫漫长夜终于回复了平静，诸葛思谦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微微舒展。
疲惫的孤犬就这样在此刻短暂地放下一切，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他凝视着天空，回忆着在自己脑海中充当各种角色的生者或是死者，这当中也包括一系列因为千面影响而记忆有些暧昧不清的昔日的故人。
但不管怎么活动自己的记忆，那个女人的面容总是无法轻易抹除。
果然是这样的啊……我……大概是爱过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