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的荣誉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秦枫突然正色起来，虽然听上去还在喷酒气，“我从非洲丢盔弃甲逃回来之后，左思右想，还是感觉我们光明集团那边的重卡研发可能是走错路了，质量差不能怪人家，口碑坏不能怪时代。最主要还是我们的技术不过硬，总想着投机取巧，在研发上面缺少了一些精益求精的精神。所以我的结论是，我们的失败不是偶然，是必然，我们这个样子，再改上三年，再过去参赛，搞不好还是这个结局。所以，我意识到我们自己研发的重卡，没戏了。有戏的只有一家，那就是你们！”
“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厂家，我们那点技术水平跟你们也就是半斤八两！”林超涵谦虚地道。
“你就扯蛋吧，在重卡这块，我不服别人，就服你们。你们那是真扎实地在做事情做研究，不像我们那里，净扯蛋，各种人事都搞不明白，还搞什么研究。”秦枫一挥手，神情带着一些玩味地道，“老林啊，你今天可不是跟我玩虚的吗？净带我们去看生产成品的车间，看生产线，看成品，看半成品，就是不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研发情况，也不带我们去看看你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还不是留一手，怕我们偷学去了？”
“嘿嘿，秦兄，你这话说的可有些没水平了，我们那点东西能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只不过军方有要求，最新的成果不能对外展示罢了，否则还能瞒得过你们？”林超涵打了个哈哈，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藏私的心啊，有些关键细节，确实不可以对外展示，哪怕是友商也不行，万一被学去了，西汽还混个毛线，至于生产管理制度，车间生产线之类的，这些其实就没有太多值得保密的了，光明集团的很多设备比西汽更先进，至于制度，那西汽都是挂在墙上展示的，有什么好保密的，能学去尽管学，大家共同进步嘛。所以现在他只能说些军方要求之类的来搪塞。
秦枫嘿嘿一笑，也懒得揭穿，其实说到光明集团，西汽组团过去参访学习，那不一样跟防贼似的，这事，大哥不说二哥，心照不宣就好了。
“这事咱们就不多说了，说句心里话，我以为，能够到非洲，跟那些国际先进水平的重卡一竞高低的国内重卡，也就你们了。”
“这个太抬举我们了，国内兄弟厂家藏龙卧虎啊。这几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全国因为基建的提高，重卡生产公司全国都有好几十家了，我们的斯太尔技术也不是秘密了，甚至有些公司的背景后台惊人，全世界去买技术，比起来，我们当年买g2000的壮举在今天看来也就稀松平常了。”林超涵说的都是实话，其实西汽这几年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确实原因在于全国到处都在搞建设，需求量太大，远比他从前预估的还要大，市场蛋糕太大，如果只是从前几个厂家都根本分不过来了，各地政府也都有拥有自己汽车生产产业的雄心壮志，于是，投资建厂成为常事，全国上下能够生产重卡的企业少说也有三四十家了，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也有十来家，这么多家在瓜分这个市场，西汽之所以还能够混得如鱼得水，确实是占了一定的先发优势。
“我知道，但是我依然坚持认为，咱们虽然能够生产重卡的企业很多，但是能够拿到国际上一竞高低的其实并不多。你看看，某汽，虽然能够生产重卡，而且这两年发展还挺凶猛，但是你看看他们的车桥技术，烂得要命，跑起来不散架就不错了，还有某某重卡，说起来也是斯太尔技术体系，但是他们的发动机却始终搞不定，产能低下，没有什么发展前景。”秦枫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把国内企业点评了一遍，最后的结论就是民卡方面，光明与西汽站在顶端，军用方面各有千秋。
林超涵听得好笑，“敢情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其实我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把非洲的这个机会推荐给你们！”秦枫突然道。
“还有机会吗？你们不是已经输了吗？”林超涵讶然。
“的确是输了，但是不代表着这个订单没有机会。”秦枫笑着道，“你肯定没有注意相关报道，其实肯米亚这次确实向赢家订购了一批车辆，但是车辆总数只有150辆。”
“150辆？”林超涵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没错，其实肯米亚军方对于这次竞标的情况不太满意 ，他们觉得世界各国的厂家都没有真正拿出自己最好的产品出来竞争，而且他们也没有资金一次购买，只能分批购买，所以这一批只有150辆。”秦枫狡黠地道。
“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咯？”
“正是，肯米亚军方至少还有350辆的订单没有向外发送。再过四五个月，肯米亚还会第二次采购。”
“第二次采购，也就是他们准备再邀请各国去参加他们的越野邀请赛？”林超涵的腰猛地坐直了。如果这是真的，这个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
“没错！我在肯米亚的朋友已经向我透露了这个消息，肯米亚军方很快会向外公布这个消息，到时候你们西汽就可以参与这次公开的竞标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秦枫很肯定的点头说道，此时的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喝那么酒。
林超涵和孙小芦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股野心。
“唉，我估计我们也没有什么机会。”林超涵忽然叹气道，“毕竟我们对非洲也不熟悉，肯米亚的军方也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再说了，江湖上高手无数，我们顶多也就是在华山周边称雄，出了省界我们可能就打不过劫道的劫匪。这去非洲，劳民伤财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吧。”
孙小芦在一旁拼命地点头，煽风点火，“不错不错，去非洲，生产样车，到运输过去，还要参加赛事，要准备后勤，各种林林总总的，那还还不安全，也不知道肯米亚人民有没有钱付账款。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秦枫愕然，敢情说了半天，这两家伙竟然没有去一争高下的胆色？
“你们真不打算去了？这可是350辆的订单啊？”秦枫有点急。
“去了不也是找死吗？你想想，你们在那里只能垫底，我们去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国内市场够大了，区区350辆车的订单，还不值得我们付出那么多，结果还不一定能够得到保证。”林超涵说得一本正经，看得秦枫有点傻。
“那我们中国人在那里把面子丢光了，想挽回都没戏了么？”秦枫不由得问道。
“这个嘛，这个跟国家的面子没有关系吧，幸福与贫富无关，与内心相联，尊严与输赢无关，无知者无畏嘛。”林超涵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说八道。
秦枫愕然了半晌，突然回过味来，自己这个师弟，这分明是动心了，但是却不主动表示，是等着自己来提条件呢，真是狡猾，他哭笑不得地道，“我说老林，你这是在故意气我吗？”
“我没有这么觉得啊。”林超涵还是不露声色。他刚才终于明白，秦枫这次来参访是假，来跟他喝酒诉苦搞不好也是假的，来拉他去非洲参加拉力赛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啊，但是刚刚光明铩羽而归，你让西汽过去，结果就有什么不同吗？这方面，他还得好好斟酌考虑一番才行，有自信是一回事，但是利弊得失权衡又是一回事，他再不是二十来岁冲动热血的毛小子了，他现在是西汽的副总经理，考虑事情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头脑发热浪费公款。
秦枫败下阵来，他没有想到林超涵这么油盐不进，他苦笑道，“好吧，我承认，我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说服你去参加肯米亚的越野拉力赛。我知道350辆的订单，你们是不可能不在乎的，地主家再有钱，那也不嫌粮食多的。老林，你不可能不想做这笔生意吧？我承认，我们上次出局了，就算再次掺和进去，可能也什么都捞不着，但是我是真心觉得你们可以入局，我们两家可以合作进去，我们建立的关系网可以为你们所用，你们出车出人出力，利益可以根据我们双方投入的比例进行分配，如何？”
“你这算是出条件么？”林超涵不置可否。
“算！”
“可是这事你们就出关系么？我们不可以自己去建立关系网吗？”林超涵一针见血地问道。
“关于这个，你放心，你再怎么找关系，也不可能比我们的关系更好用，再说了，等你铺好关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秦枫非常有信心地道。
林超涵没有做声，他在心中盘算着，其实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关系网的重要性，有些关系不是说你想攀就能攀上的，攀上了也不一定能用好的。诚如秦枫所言，如果西汽再去花时间铺关系，也许机会就错失过去了。
“还有时间的。”林超涵缓缓地道。
“这个不管，至少我确定你想去了是么？”秦枫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