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辉行长对民车生产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仔细地询问了西汽生产集装箱牵引车的前因后果，对车厢卧铺的布置，也很好奇，不断地说，有点可惜，昨天没能去现场一起看下50辆车被人一抢而空的盛况。
林焕海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对李步辉说，“这个不可惜，看这个样子，回头李行长得空了可以去我们公司参观一下，我们下一批车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生产中了，用不了太久，下一批车就会发出来的，不过，事先我们还得看这一批货司机的体验了。”
李步辉连连点头，“回头一定要去！一定要去！你们能预计一下这个车头大概能卖多少辆吗？有这个预测吗？”
林焕海看了一眼林超涵，这个数字他还真只能信林超涵的推测了，他回道，“我们之前做过一些研究，仅南方一个省估计会有1-2万辆的需求，全国，估计需求量在10万辆以上吧。”这个结论是林超涵做出的推测，他调查了一些车场，也去过几个海关码头，连续两三天数过了集装箱牵引车头的数量，发现吞吐量真是不少，结合广东各地的一些进出口数据，他做了一些推算，得出的结论，虽然不是特别严谨，但是参考价值是有的。
李步辉听了后，连忙追问，“那么贵公司现在的产能，一年放开了生产集装箱车头，现在能生产多少呢？”
“大概2千多辆吧，但是实际是达不到的，我们还有军车和其他民车车型的生产计划任务，所以集装箱车头，我们现在勉强马力全开，恐怕一年也人能生产总需求量的一个零头，可能都不到10%。”林焕海不无遗憾地回道。
“要是市场真有这样大需求的话，贵公司那么扩大产能的确是顺理成章的啊，不过，这个数据可能还是不太准，也许需要权威人士给点建议解答呢。”李步辉思索着说，他的头指头轻轻地磕头桌面，过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要不，这样，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咱们交通厅的副厅长？他对咱们省的交通运输情况了如指掌，肯定能给到很好的建议。”
林焕海和姜建平对望一眼，有些喜出望外，“这个敢情好啊！能有领导给出指示，那我们也更有把握了。”
李步辉笑道，“这个副厅长，一般人还真叫不动他，不过，他跟我是老同学，叫马竞舸，老马肯定能卖我这个面子，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说不定能碰出什么火花来。”
“那就太好了！”
“心动不如行动，你们无喝茶，我给他挂个电话去。”说着，李步辉就站了起来，坐到座位打了个电话。
看着利索干炼的李步辉，姜建平对林焕海叹道“白驹过隙，时间真是过的很快啊！想不到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成了咱的座上宾。”
林焕海道，“姜书记，这是你们全家当年积下的善缘啊，不然现在也许谈不了几句，就会把我们当骗子哄出去了。”
“那倒不至于！”姜建平摇了摇头，对旁边坐着的林超涵说，“将来的西汽，要靠你们这代年轻人了，现在的你，要好好锻炼，你看看李行长，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一二十年后，你也许会达到更高的高度。”
林超涵谦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向各位伯伯学习。”
姜建平叹道，“还有一点，你也不能太实诚了，做人，贵在踏实，但是不能一味踏实隐忍，有时候得有些猴气，这几年你身上的灵气毕露，希望将来受些挫折不会消沉起来。”
“不会的！”林超涵若有所思，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啊，姜建平怎么突然对他发出这样的感慨呢？肯定不是有的放矢，需要自己好好思考琢磨了。
当然现在也不是思考的时候，很快他们就听到李步辉很爽朗的笑声传来，“没问题，没问题，我带队，亲自去拜访你！可说好了，那就过几天，等你空了，一起吃饭，不许借口耍赖。好，好，嗯，代我向伯父问好，向嫂子问好，好，再见！”
说着李光辉挂上了电话，兴奋地站起身走了过来，开心地宣布，“姜哥，林总，刚才马副厅长说明天上午要抽空见你们一下，他对你们推出的卧铺集装箱牵引车的事情也非常感兴趣，说好了，我陪你们一块去！给你们引荐引荐 ！”
林焕海有些诚惶诚恐，“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耽误您时间呢？”
“不会不会，你说我这行长当的也忒没意思，整天都是金融，满眼都是数字报表，有时候，真心感觉想放空一下自己，带你们去见人，也算是跑个业务，换换脑子也挺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亲自带你们过去，就冲姜大哥，他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必须要去的。”李步辉热情澎湃，搞得林焕海等人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如果有李步辉带队，去见人家副厅长，那很多话题就非常好展开了。否则，刚开始就得尬聊，聊不了三句就有可能被人家找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起码有李步辉这个老同学在，对方不会太糊弄。
林焕海和姜建平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接着又聊起了双方的合作事宜。
“其实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双方聊了好一阵后，李步辉开始交底，“这个贷款合作的金额非常大，我也不敢一下子就作主，必须得就项目的可行性和前景进行一些摸底调查，否则我也不好批这个合作，而且我还有上级部门，他们的意见也会至关重要。所以，我需要像马副厅长这样的人站出来给一些权威的意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交通部门对你们的支持力度，可能就决定了我们的合作能不能成行。当然，就算没个，俞副省长介绍的项目，我们也会非常重视的，我相信领导的眼光，也相信贵公司的实力，更相信姜哥的人品，林总你上任以来，能够如此改革精进，我个人也是非常佩服的，这些都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他的这些话说得非常在情在理，姜建平和林焕海都明白，自己这些人说得不好听，是来化缘的，虽然是借款，有借得有还，但人家借谁不是借啊，凭什么借你？如果没有俞副省长的引荐，他们可能连这个门都不见得踏进。
“理解理解，太感谢李行长了！”林焕海感激地说，“这下我们就踏实了，能否借到银行的助力，对我们厂未来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发展至关重要，对我们来说，现在就需要一次涅槃的机会，能否在产能扩大后张翼腾飞，已经到了决定性的关键时刻了。”
李步辉微微一笑，“豪言壮语的企业家我这几年见得多了，但是我确实没有见到像你们这样拥有自己的核心生产技术，而且是国民经济重要生产技术的企业，发展得如此艰难，却又如此又有蓬勃活力的，要是我们能够支持的企业都是你们这样的，银行也都会乐意合作。”他说的这些，其实是实情，要知道，在南方省份很多企业来贷款，其实都是一些低端的产业，当时整个省都是外包贴牌生产的天下，很多企业并没有什么特别高精尖的技术，就是来料加工而已，污染重、技术低，但是没有办法，发展的阶段需要，经济的基础需要一条裤子一个零件地积攒起来。这种工厂，你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没有问题，同类的太多了，拜托全球贸易的繁荣，整个珠三角都靠着这种低端生产撑起了经济。
双方又闲聊了几句，互相戴了几句高帽子，不失风度但又清晰明白地表达了合作的初步意向，然后差不多就要结束谈话了，李步辉最后说，“明天带队去这位副厅长，可不能空着手去！”
林焕海和姜建平一愣，还有这样明目张胆当面要求表示的，像这种初次见面，合适表示下意思吗？虽然当时国情，相对来说气氛宽松，不像后来管得细致且广泛。但是这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这也没什么，对他们来说，必要的一些公关该做还得做。
看着他们的表情，李步辉哑然失笑，“你们误会了，我让你们不要空着手去，是说，不要空谈，要准备一些材料，像你们今天带给我的一些材料还不够。”林焕海今天过来，的确拿了一些简要的材料，包括车型说明这些。
李步辉说，“你们最好能够尽快赶制一份关于在南方开拓民用市场的发展计划报告之类的材料，详细说明一下你们的公司情况、军用、民用市场发展状况以及未来的市场开拓计划，此外，最好还能够从南方经济发展、交通运输的角度，提出一些见解意见，这也有利于你们说服马副厅长嘛。”
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林焕海连忙回道，“是，确实需要准备一份材料，我们回去整理一下，这个都有一些现成的数据材料的。”
“能用各种数据说明那当然是更好的了！”李步辉道。
然后大家都看向林超涵。意思再明显不过——又是你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