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焕海就回到了公司，回来后，他顾不上旅途劳顿回家休息，就先回到办公室里处理了这几天积压的一些事情。在这期间，不停有人来汇报工作，特别是当他听到王文剑、林超涵等人回来后，顿时疲惫之情一扫而光，恨不得立即让林超涵过来跟他汇报一番，但最后忍住了，还是耐着性子，让王文剑先来给他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出差跑销售的情况。王文剑得到召唤后，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跑步赶了过来。对于这位林总，王文剑还是很佩服的，所以，听到林焕海召唤，丝毫不敢耽搁地就跑了过来。敲门进来后，王文剑很自觉地拉了个椅子坐到了林焕海的跟前。
林焕海给王文剑递了根烟，王文剑连忙站起身接过了烟，一看，还是老牌子，就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包软盒香烟，递给林焕海，“林总，来一包我在南方买的烟，这烟叫春雷，没抽过吧？老广据说挺喜欢抽这烟的，味不那么冲，但是抽起来很有劲，提神的很。”
林焕海也没客气，他跟王文剑这些年相交相熟，做副厂长的时候，王文剑就经常会给他带几包烟，“可以啊，这烟还真是没抽过呢。春雷，这名字好啊，春雷一声响，送来改革的福音啊。”
两个人笑了起来，熟门熟路互相给打着火，就吞云吐雾起来。抽了两口，林焕海惊奇地说，“这烟味道，好像是咱们这边一些老农民们爱抽的那种旱莲烟啊，有意思，有意思。当年我也下地支援过老乡双抢，抽过几次这种烟，味道很像啊。”
“是么？”王文剑笑道，“我还真是没有抽过那种烟。”两人评价了一会这种烟的味道，转入正题。
“这趟出差，有什么收获没有？部队方面对咱们新车的反应怎么样？”林焕海不指望着王文剑能够卖出去多少车，更在乎客户的反应。
“挺好的。虽然有一些细节的意见，但是普遍反映这车的性能比以前的车要强很多，很适应。”说着，王文剑还掏出了自己鬼画符一般的笔记本，辨认了半天自己的笔迹后，才一条条地向林焕海汇报这一路得到的各种客户反馈。
林焕海边听，边写，做了点笔记，当他听到有人反映说车子故障率有点高的时候，警惕了起来，“具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王文剑又把部队反应的一些故障率较高的地方说出来后，林焕海立即打了电话，找了总成和相关部件负责部门的人过来，一起听王文剑汇报详细内容。
在等人的过程中，林焕海问道，“这次，小超陪你一起过去，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小超这孩子很懂事，跟我们一起去的那个小姑娘，也行，两个人做事还是相当认真的，小超就不说了，脑子活处理事大气，那个小姑娘也很厉害，一个半月她记的笔记超过我两年记的了。”王文剑说起了一些旅途趣事，当听说林超涵和黄小露竟然因为查暂住证被扣押了起来，林焕海吓了一跳，直到听说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出门在外，很多事都意想不到，也算是个人生经验罢。
“他们调研有没有什么成果？”林焕海问。
“具体他们调研我也帮忙参与了不少，但主要是他们俩在记录分析，我听过小超的分析，他对形势的判断很好啊，我建议，我现在不说那么多，等他正式向你们汇报吧。”王文剑卖了个关子。
“哦？还真有一些想法啊，好啊。不说具体的，就说你这段时间出差，感觉我们如果开发民用卡车市场有没有前途呢？”
“当然有前途，前途大大的，恐怕都远超我们的想像。但是，这个市场虽大，竞争者众多，咱们拿什么来敲开这个市场，特别费思量。”王文剑坦承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价格，很难在市场上占据优势，必须要大幅降低成本才有戏。”
“嗯，这个是根本，我们现在全是军工体系，要转成民用，恐怕还不是简单的减法，也许从思想到技术都需要一场革命。”林焕海深沉地道。
王文剑没有接话，对于技术，他并不擅长，谈到这个，他的发言权很小，索性一般就不谈这个话题。
“省城那边的销司办公室我去看了看，交通不错。”林焕海转换了话题，“拖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们早点抽时间搬过去，当然我让你们先搬过去，并不只是因为销司出差交通方便。”林焕海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让你们搬过去，以前我讲过原因，在这里再重申一遍，这第一，就是因为让销司和客户的距离更近，对客户的反应更快；第二，是希望你们真正走向市场，以后民用车起来后，你们要奔赴全国，战线会拉得很长，如果每次都是从这山沟里出去，确实困难得紧，现在交通方便了，对你们要求的任务就会变得更多更紧，你们要从客户服务的舒适区走出来，勇敢面对市场的大风大浪。以前对你们说的这两条依然适用，现在这次我出来后，觉得要加上第三条，就是你们销售公司必须要向国际大品牌汽车公司学习，探索一条适合我们国情，适合我们公司特别的营销和销售体系。我这次出去，在省城转了转，看到很多国内外的汽车公司都开了专门的销售门店，进行形象展示，还到处做广告，这些东西，我们能不能学呢？我看是可以学的。”
王文剑额头开始冒汗了。
林焕海有点不满地说，“我才说了这么一点，我怎么看你就坐不住了。”
王文剑勉强一笑，“林总，您说的都在理，我也听进去了，但是，但是，我实在是能力有限，以前跑跑客户，实际上都是跑跑腿，关系是早就处理好的，现在你要把我们投到大风大浪里，自己学会游泳，我怕我游不好，还会被水呛死！”
林焕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不是我批评你，文剑，这么多年你这个销售科长，确实没有真正长进多少，市场经济的时代，销售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你必须得学会游泳。”
“我懂！您的批评我全都接受！”王文剑苦笑连连，“但我确实不是那块料，这些年我常常觉得自己过时了，这个世界变得太快，我有点适应困难。”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升你做销司的总经理么？”林焕海问道，“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够有一天能转正职！”
“我知道，您让我当一个副总，我觉得特别合适，这才是我最多能到达的位置。市场是为弄潮儿而留的，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特别合适的人来担当大任。”王文剑说得很坦诚。但这种坦诚分外让林焕海觉得有些无奈，如果说王文剑是块钢铁，现在也差不多也铸造成型了，很难再改了。
“那你觉得有谁可坦此大任呢？”林焕海颓然问道，“公司里这些人，有些人脑子太活，我是不敢信任的，不会给他们机会乱搞，有些人可以信任，但是脑子太死，给他们机会还不如让你上，数千人里，我想不出有谁可以担当此任的。”
“其实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文剑笑道，“当然不是我了，我还真是没奢望永远 主导这个位置。有一个人没有人比你更熟了，他担当此任，绝无问题。”
“谁啊，咱们公司还有这样的人？我还更熟？”林焕海十分惊奇。
“当然了，你的儿子林超涵啊！”
“啊 ！他？他怎么能？”林焕海不由失声，自己的儿子的确自己很熟悉，但是他是销售那块材料吗？“
“恐怕再没有比他更合适了！”王文剑十分严肃地说，“以前我就多次想拉小超来去我那里做，但是他一直没答应，我也就放弃了，想想真是应该早下手为强。这次出差，我暗中观察了，发现林超涵有三种做销售的必备品质。”
“哦，你倒是说来看看。”
“第一种品质，林超涵待人接物十分真诚，不虚伪不做作，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气息，这一点尤其难得，他这样的人，能结交很好的朋友，而这些朋友就是他前进路上的助力，做销售，光靠油嘴滑舌是走不远的。”王文剑认真的总结，“第二种品质，就是他善于察颜观色，一路上，我发现他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让人接受，这是天生的，可能是跟您学的吧，家教好！”
林焕海琢磨了一下，“咦，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好像是不是什么好评价。”
“嗯，我用词不当，这是我改不掉的毛病，您看看小超，有学问，人长得也帅，说话还懂得咬文嚼字，不会随意得罪人，这多好啊！”王文剑解释道。
林焕海点了点头，算王文剑解释过关。
“这第三种品质，刚才已经说了，小超有学问啊，不仅是知识面广，而且还懂技术，这个可尤其难得，我这一生啊，最怕就是钻研技术，客户每次稍微多问我一点技术方面的问题，我就晕乎，小超懂技术，能够当场就给出客户满意的答案，显得比我专业多了。”王文剑坦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