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眉头微皱，目光正经了些，“不关路心悦的事，难道关董事长的事？”
“他早就知道我妈的秘密，他承认麦文鉴捏了他的把柄，还是那种会让他生不如死的把柄。”王景盛的目光很沉。
肖俊愣，“麦文鉴能捏住董事长什么把柄？”
王景盛的心里很紧，“我不敢猜。”
肖俊的脑子转得很快，目光也沉下去，“我也不敢猜。”
“那就不猜了。”
王景盛烦躁地拿起烟盒，想一想又放下，“我是大伯养大的，生死关头，我不能坐视不理。”
肖俊傻眼，“您打算怎么理？”
“我还没想好。”
王景盛抿紧唇，脑子里浮动着路心悦和他说过的话。他不是没想好，他是没办法下决心。
如果他这么干了，路心悦铁定会跟他掰。
说曹操，曹操到。
他这头刚刚想到路心悦，手机响了，上头是甜甜蜜蜜的“老婆”二字。
他沉一口气，语气很稳，“喂。”
路心悦的语气却很不稳，严格讲是嚷嚷，还嚷了长长的一串，“你爷爷约我见面，还要我抱上路扬扬，他是不是要来跟我抢儿子啊？你们家怎么回事啊？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来跟我抢儿子，我跟你讲，路扬扬有三个保镖了，你爷爷要是动什么歪念头，我可不会跟他客气。”
王景盛很认真地听完这一通嚷，“你打算去见？”
“能不去见吗？”
路心悦陡然发现还有第二选择，“那我就不去了。”
“影楼的相册拿来了吗？”
“到了一部分。”
“你去，路扬扬不要去，你带本相册去就行。”
王景盛也是头大，爷爷憋了些日子了，还是没忍住。招呼不打，大摇大摆地就这么过去了？
他的这个招递得很妥贴，路心悦觉得还行，不过他还有疑问，“你爷爷有点丧心病狂，他会不会绑架我？”
“你怎么用形容词呢。”王景盛不能让她这么乱讲话。
虽然出自真心，路心悦说完也有点后悔，他再丧心病狂，也是丫的亲爷爷，这么讲确实有点过份。
“嗯嗯，我下回注意。”
王景盛顾不得跟她较劲，严肃地问，“约在哪儿见面？”
“我这儿的顶层咖啡厅。”
王景盛忍不住点赞，爷爷把见面地点定在这儿，路心悦哪有可能拒绝。
“你地头你怕什么？”
路心悦也觉得没啥危险，但是锦城老太爷作恶多端的例子太多，她自认普通人，怕被他套路了。
“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她闷闷不乐。
王景盛沉一口气，努力地克服掉不好的情绪，声音沉静又悠闲，“我爷爷不是三头六臂，他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头儿。你实在害怕，可以带两个保镖上去。”
“我当然会带保镖。”
老四继续管宝宝，她带老大和老五上去。
……
电话挂断，王景盛明显沉静下来。
“爷爷去找路心悦了。”
肖俊皱起眉，“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太爷凑什么热闹啊。他之前给路心悦制造过车祸，宝宝因此早产，路心悦哪会给他好脸色看。”
王景盛往后靠一靠，眉宇间掠起些疲惫，“我感觉他们俩的见面不会太平，你觉得哪个会占到上风？”
肖俊犹豫，“老太爷老奸巨猾，路心悦伶牙俐齿，不好说啊。”
自从甄家的事情曝光，包括肖俊在内，对老太爷的评语都不正面了。这会儿也是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了。
说完，他也觉出不对，尴尬地笑笑，“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王景盛冷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比较路心悦说的丧心病狂，老奸巨滑可以算褒义词。
他很了解路心悦，她的这个无心之语，代表了她对爷爷的真实想法，以她的真性情和溜得飞起的嘴皮子，绝对不会让爷爷占到上风。
……
戴氏公司大楼。
顶楼咖啡厅。
路心悦和老太爷相对而坐。
老太爷还是有点牛逼的，他没有选择包厢，而是光明正大地选了大厅靠窗的位置。
今天他穿了一件中式的褂衫，头发没有染，一头白发很是耀目。他保养得好，看上去比正常年龄要小，精神尤其不错。
“为什么不把宝宝抱上来。”他问。
路心悦笑笑，从手边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本大相册，递过去，“您看照片也是一样。”
老太爷瞟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接过相册，慢悠悠地翻看起来。
血源这个东西，确实神奇。只一眼，他的眉眼便绽开了，原本冷沉的脸上浮起些不可思议。
“宝宝的神情和希芃一模一样。”
路心悦怔一怔，路扬扬的眼睛像王景盛，鼻眼像我，理论上讲，跟王景盛的爸爸一点都不像。怎么让你看出一模一样的？
老太爷的笑容更盛了，扬起头，略略有点激动的样子，“宝宝是不是有点小傲骄，你对他稍稍有点疏漏，他就会给你看脸色。希芃就是这样的。”
路心悦心头一惊，哇塞，疑案在这里破了？
路扬扬的性格是隔代遗传？！
想归想，面上却是纹丝不动，“还行吧，平时挺乖的。”
老太爷不信，猛摇头，“他这个坏坏的表情，就是希芃小时候的样子。景盛小时候很乖，不是这样的。”
路心悦心里头有点寒，“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啊。”
老太爷的神情看着有点心酸，“希芃死后，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有翻看他的相册。这些年下来，他从小到大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路心悦眨眨眼，“您很喜欢景盛的爸爸。”
“是啊，他和他妈妈最像。”
老太爷长长地叹一声，“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小孩，会有特别的感情。”
路心悦无语，这个薄情男子，居然在她面前演深情戏码。
“喜欢还离婚。”忍不住嘀咕一句。
老太爷有些唏嘘，“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干些荒唐事，老的时候回首往事，懊恼后悔的情绪居多。”
路心悦没想到他说这种话？
心情有些复杂。
她很想问问他，你的懊恼后悔里头，有没有包含甄家的家破人亡呢？
老太爷继续看着相册，翻完一遍又翻第二遍。
终于他抬起头，眉眼温和，“我是宝宝的太爷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