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路心悦独自呆在空旷的豪宅内。
王景盛没有“亏待”她，扔了一叠温泉山项目的最新资料让她研究。他倒也没有硬性规定，“看多少随意。”
路心悦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这玩艺儿看进去了，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没半个小时，余佳给她打电话，声音没精打采的，“赵铎让我陪他回老家。”
路心悦立时来了精神，眉毛挑得老高，“要摊牌么？”
“没呐。”
余佳突地压低嗓门，“我不想去，打算中途跑路。”
路心悦倒抽了一口气，“跑路要资金的，听你们家赵铎的口气，你家全是不动产，你能有多少钱？”
余佳的声音还是很轻，“不多，三十万多点。”
“这些钱出去玩一逛可以，拿来过下半辈子就比较惨。”路心悦替她不值，“你别怂啊，坐下来好好谈，至少要套房。”
“我说不出口。”
余佳仰天长叹，“我tm还真是个怂货啊。行啦，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万一个万一，你别意外，隔个几年我会跟你联系的。”
路心悦的情绪低落了，闷闷的“哦”一声。
余佳吊儿郎当地笑，“妹子，姐姐就这样了，你要幸福哦。”
……
因为这个电话，一整个下午，路心悦都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
直到接到应有海的电话。
“徒弟，我收到消息，说你在bj？”
路心悦愕然，“听说谁的？”
应有海呵一声，大喇喇地问，“先说你在不在bj吧，然后我再告诉你。”
路心悦不瞒他，爽快地答，“我在bj。”
应有海哈哈地笑，“我就知道你逃不脱盛少的掌心。”
“少费话，到底听说谁的？”
路心悦郁闷，她自认小人物，又是低调的作风，就算得罪了王文轩，也不至于前脚刚到bj，后脚就有风声传出。
应有海知道她的脾性，声音正经了些，“轩少在h城闹得这么大，必然有风声传出来，大姨怒了，正在查你呢。”
路心悦脸色微变，“查我什么？”
应有海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是锦城的大红人，我估摸着，各个方向的人都在查你。你的档案就在h城的人事部，不要说他们，我都好奇地调来看了看。八岁父母离异，你随父亲，十六岁父丧，你等于孤女一个。身世可怜，却不必受人牵掣。换句话讲，一人吃饱全家穿暖，大姨想攻击你也找不到靶子。”
路心悦轻轻咬唇，“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您有办法没？”
“没办法。”
应有海的声音很重，“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想和盛少在一起，就必须扛住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攻击。”
路心悦心里一咯噔，脑子里回旋着两个字：完了。
她和香港戴家的关系，迟早会曝出来。
应有海还在说话，“你学业优秀，工作履历也很漂亮，抛开阶级这个条件，你也是有机会的。”
“玉薇呢？”声音微有些哑。
“现在还不清楚。”应有海据实以告，声音颇是感慨，“大伯和玉家都没动静，估计是在等盛少表态。但是你要有思想准备，豪富人家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盛少不在明面上推翻这桩联姻，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
路心悦不语，隔一会儿，她淡淡地笑笑，声音轻松，“老头儿，本来我想走的时候请你吃牛排的，捡日子不如撞日子，晚上六点，西尔顿餐厅牛排大餐，ok不？”
“到底是我的徒弟，这么就回过神来了。”应有海大义凛然，“怕他们个鸟，这回师傅豁出去了，给你撑腰。”
路心悦很是感动，“老头儿你快退休的人，就就别掺合这些个事了。牛排吃完，你该站哪边还站哪边，不用给我撑腰。”
“那不行。”
应有海低低地笑一声，轻声道，“我最近挺烦恼的，大姨老让我阻击盛少，你也知道的，盛少这边有肖俊这个天才滑头看着场子，我若是出手，搞不好会翻船。但是我也不能站去盛少这边，只好搭你的码头站一站，算是中立了。”
路心悦无语，“你个老滑头。”
“人在江湖走，总要靠个边。我一直教你--话语可以随便听，事情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你是我徒弟，站你这边是道义。盛少现时与你暧昧，然鹅也是随时翻脸的结局。所以，大姨也没啥好怪我的。”
应有海语气微叹，“玩笑归玩笑，为人处事的原则还是要有的。”
路心悦静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答，“你说的有道理。”
“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早已修练成精，你要好好学着。”应有海又摆起了老资格，“晚上西尔顿大餐时，我再指点你保命绝招。”
路心悦“嗯嗯”点头，“行行，咱们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路心悦发了会儿怔。
她和戴家的关系若是曝出来，她孤家寡人确实没什么，但是戴家会觉得没面子。
然而。
她讥诮地勾起唇，她亲妈卫舒不就是小三转正嘛，她目前的状况算是女承母业了。
……
十五分钟后，王景盛收到一条特别正式的微信留言。
“我答应过应有海，过来bj的话，要请他吃五星牛排。已经约好，晚上六点，希尔顿酒店餐厅，特告之。”
而此时，他正在大伯王希诚的办公室里。
迅速地瞟一眼内容，眉心微微一皱，随即面色无波地扬起头。
王希诚正看着他，“早上大姨来找我，夹枪带棒地说了好多话。你是不是和文轩干上了？”
王景盛淡然，“他先来惹我的。”
王希诚颇为严肃，“但是你大姨说，这一回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且你还把她带来了bj。”
王景盛姿态从容，目光却是深了些，“她查得倒是清楚。”
王希诚凝起眉，研究地看他，“不光她在查，我也调了那女人的档案来看，她家世普通，身世可怜，学业和工作能力倒都是不错，做员工下属可以。”
他说得客气，算是点到为止。
王景盛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茬。
王希诚觉出些异样，浅眯起眼，目光里头透着浓郁的研究，“你一向洁身自好，我以为你能和玉薇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