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流光星月夜 > Chapter 22.8
    时钟此时已经指向了四点半的位置,秦彧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见顾夜流没有再调侃自己的意思,准备趁热打铁,立刻开口说道:“老大,我真的有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了,不仅如此,我最近也差不多有,”他掰着手指,低头算了算时间,“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去了,我妈也在电话里说了不止一次,要不是总能在电视里看见我,就算她还没有老年痴呆,也真的快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

    “你有这么久没回去了?”

    不是因为在国外求学,路途遥远不能回家,不是因为经济条件有限,负担不起往来的机票钱不能回家,更不是因为有了爱人和小家庭的牵绊而不能回家,而是因为担心老板在独自一人面对热烈的节日气氛的时候,会更加凸显自己的孤独而不想回家。

    最让顾夜流感到意外的,是这么多年来,他或多或少都从各个方面感受到了秦彧的良苦用心,并且对他的这种做法也表示默许,但他却从未想过,秦彧其实和自己一样,他也有家,有亲人,除了他没有经历过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外,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需要假期,他也需要休息。

    所以即使是冷漠无情如同顾夜流,在听到秦彧已经这么久都没有回家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也是震惊的。

    听完顾夜流的话,秦彧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把头靠在椅背上,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然而内心早已经焦躁的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你不休息,我怎么敢休息?”

    他忽然想起以前,一幕一幕如同电影一般,清晰的从眼前飞过,他抬起手,碰了碰鼻子,又说:“按照你之前的状况,我根本不敢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而且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不然你也不会默许我,插手你身边的任何事。”

    顾夜流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好,到底应该跟秦彧说什么,才能适当的减轻自己对他的歉意,然而他想了又想,过去是不可逆的,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说的再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心理上得到一丝安慰而已。

    不过如果有可能改变的话,他希望真的有一部时光机存在,可以让他带着现有的记忆,回到他和许如星认识的第一天,他一定会保证,他会从那一天开始,永远对她好的。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就是这样,没有怜悯没有停歇的,不断向前推进。

    顾夜流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停顿了半天,终于张了张嘴,对秦彧说的:“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你,真是抱歉。”

    永远的官方口吻,虽然并不是敷衍,但让人听起来,就是少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对于人际交往能力为负数的顾夜流的回答,明显在秦彧的意料之中,他抿了抿嘴唇,说:“我不是想和你讨论是不是你的私事影响到了我,你需要对我抱歉的问题,我想和你说的是,星星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生活了。”

    秦彧缓慢又直接的话,充满了肯定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认定他一定可以做到,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这几年一直不分昼夜的生活,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人一样操练,难道不就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你不能接受么?”

    将近傍晚五点,窗外的阳光差不多已经全部隐到了暮色之中,金黄色的光顺着落地窗户扫了进来,打在地上,融进了地毯里,悄无声息。

    秦彧往前倾身,那过桌上的遥控器,点亮了屋里的灯光,他把遥控器放在一边,盯着顾夜流的脸,继续说道:“所以既然她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和她解开误会,重新开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年二十九还在办公室工作。”

    顾夜流耸了耸肩膀,“除了工作,我根本无事可做。”

    “你去谈恋爱啊,”秦彧毫不避讳的说道:“你给自己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要学会正确使用啊。”

    顾夜流低着头,仔细的想了想,说:“那天之后,我们还没有联系过。”

    “所以呢?”秦彧似乎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点点头,“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你说,‘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假戏真做,是一对真情侣了’的话,我可能会更震惊。”

    听到这里,正常人大概都会问一句:为什么?

    秦彧是一个好老师,懂得如何收放自如的抛出问题,再解答问题,所以即便顾夜流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他的疑惑,他也会开口,继续对他解释:“这就好像‘你永远都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一个道理,你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她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就是谁也不跟谁明说,‘我想做什么’,干什么,你们猜来猜去的,上瘾是吧?”

    说完,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局外人,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就算我看透了,我也不方便,更没有立场在你的面前指手画脚,但我作为朋友,我希望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看起来不会那么痛苦,我这样做,不是因为要对得起集团给我的高薪,而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星星之间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个人最清楚,所以我一定要在她回来之前,帮她看住你,起码要给你们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即使不能冰释前嫌,也不应该把所有的误会带进棺材里,长眠地下。”

    顾夜流靠在椅背里,目光不知道看向哪,但是秦彧可以肯定,他没有直视自己的眼睛,“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我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强行把她留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