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她胡思乱想，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不胡思乱想才是异类。
护士站的工作已经在九点钟的时候进行了交接，所以她并不知道关于顾夜流和许如星的八卦，而按照她的逻辑，她显然是把顾夜流和许如星想象成了不被世人接受，厮闹到住院，只有在病房里才能见面的苦命鸳鸯。
想到这里，她立刻换上了同情的表情，温柔的对顾夜流说道：“顾先生，麻烦把额头露出来。”
“多少？”厉峥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实在不想知道这些小护士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脑补些什么，一本正经的问道。
“37度3。”护士说。
厉峥点头，“出去吧。”
“你还不走？”看到护士转身离开，厉峥却依然不为所动的顾夜流，终于忍不住下了第二次逐客令。
“你以为我有多想看见你？”输人不输阵，厉峥无论如何都要扳回来一局。
“出门右拐。”顾夜流毫不犹豫的说道。
“医者仁心懂不懂？要不是因为这四个字，我早就不管你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厉主任，需要我送你一面锦旗么？”顾夜流和厉峥相识多年，他年纪比自己大，脾性又好，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从来没有真的和自己生过气，所以多年下来，顾夜流开始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厉峥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真是没良心啊。”
顾夜流低下头，把眼神停留在许如星身上，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动了动喉咙。
即使嗓音沙哑，也不妨碍他说出来的话，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句子。
他说：“我所有的良善，都给她了。”
许如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可能是厉峥带着人，再次乌泱乌泱的进门查房的时候，可能是护士进来给顾夜流测量体温的时候，还有可能是顾夜流说，我所有的良善，都给她了，对自己真情告白的时候。
总之，她醒了，而且早就醒了。
但她决定装睡。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顾夜流，没必要在准备不充分的时候自讨没趣，即使他实在对自己告白。
厉峥被顾夜流突如其来的表白酸的牙根都在打颤，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之后摔门离开了。
屋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许如星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呼吸清浅的趴在那里自欺欺人。
她不敢抬头，她害怕对上顾夜流的目光，害怕他追着自己，一定要要一个结果，在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的时候，不管是深情款款的，还是冷漠疏离的，不管是怎样的他，给她带来的冲击力都是十分的，绝对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这种宁静的状态最终打破在许如星的手机铃声里。
那是展柠的专属铃声，以便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辨认出她的身份，提前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便于应对各种突发事故。
只见许如星光明正大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到顾夜流的时候装模作样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揉着眼睛问道：“醒了？”
“你的手机。”顾夜流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机，淡淡说道。
“我接个电话。”许如星冲他笑了笑，直接拿起电话，“怎么了？”
“标书，标书不见了。”展柠焦急的声音仿佛要冲破天际，在电话那头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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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比竞标之前没有准备好方案更让人心慌的？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
许如星和展柠一致认为，标书被偷了，一定会是独一无二的满分答案。
“你说什么？”许如星看了顾夜流一眼，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接听电话。
“昨天你不是让我带了两份标书过来吗？一份你昨晚拿走了，一份锁在你的抽屉里面，我今早去办公室找你的印章，准备带着印章和一份加急文件去医院找你签字，结果发现抽屉被人动过，装标书的文件袋也不见了。”展柠的声音像是在冒火，顺着电流烧到了许如星耳边。
“监控查过了么？”许如星问。
“查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中间有一段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所有地方在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都消失了。”
“你和秦彧昨晚不是一直在我办公室么？”
“我们两个差不多忙到四点，把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就各自回家了，”展柠在努力的回忆，并向许如星叙述事情经过，“我差不多八点半才到公司，中间只有几个小时。”
“门锁好了么？”
“我亲自锁的门，不会有差错。”展柠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许如星抿着嘴唇，想了想，才开口说道：“这样，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马上回工作组，把你准备的第三套方案加紧做出来。”
“可是第三套方案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展柠张了张嘴。
“所以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许如星反问。
“后天就要招标了，时间来不及……”
“来不及也要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在这混吃等死，”许如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儿，待会儿再给你电话。”
“公司有事？”即使许如星站在窗边，也不妨碍顾夜流听到她和展柠的谈话，他大概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前因后果，看到许如星走回病床前，开口问道。
“我们的标书，被偷了。”许如星把手机放到桌面上，表情淡然的说道。
“什么项目？”顾夜流皱了皱眉，问道。
“城北旧城改造项目。”
顾夜流了解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于是开口问道：“是什么人做的，查到了吗？”
许如星摇头，“没有。”
“公司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秦彧算么？”许如星挑了挑眉，表情莫测的看着顾夜流，“他昨晚去了我的办公室，和展柠在里面处理问题处理到四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