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庙堂王孙 > 第六十九章来的少尹
    有心,或者无意,现在反而是轮到了孟旭升来好好的考量一番了,可不管怎么样,最后那两个字还是要写的,他能够感觉到那吴章此时应该正在盯着自己看。

    “哼哼,你们想要和我玩这一套,当我傻啊。”

    所以,孟旭升该怎么来就是怎么来,那两个字既然是需要改的,那便改过来就

    是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一定是被周北客给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看来想要彻底瞒过他那般精明的人,终究还是不容易的。

    “吴博士,我写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孟旭升将药房子递到了吴章的手上,他结果以后也只是随眼看了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转而点了点头,“嗯,不错,写的都很对,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小事一桩,吴博士,可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做么?”

    “没有了,你就将药带回去吧,然后按着药方上写的给尚书令服用就是了,我要去休息了,恕我不送了。”

    “那好,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孟旭升拱手行完了礼,心里头也是乐呵呵的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杏林署。

    等他走了以后,周北客才又再出来,“怎么样,你能确认么?”

    “也许是你想多了吧。”吴章轻声回道,“我刚才有意拿了辛汝草和芲虫花这两味药材,然后让他替我写药房,只不过他写‘汝’字和‘芲’字的时候都有避讳,而且代替的两个字他写的也对,且字迹毫无停留,一气呵成,所以我认为他的身份应该不必多加怀疑,绝对是个地地道道的岐国人。”

    “汝芲......原来是这样,此法倒也巧妙,但是,你见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周北客回头看了眼那药屉,随之冷冷哼了一声,眸中掠过些许阴狠之色,“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越是如此小心,反而是突显他心虚的意味,吴博士,我记得署中前几年不是来了几个岐国派来求教的学徒,你不妨去把他们喊来试一试。”

    “行,我这就去喊他们来。”

    吴章将几个岐国的学徒全部叫到了药房,然后给他们每人一副纸笔,按照刚才孟旭升写的再来一次,一共有三个人,有两个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另外一个人写到一半的时候才涂了重写顺便提醒了一下而已。

    对于皇家的避讳,虽说是严刑峻法,只不过在民间依旧无法约束到所有的人,百姓们必须知道国君叫什么名字,可私下里未必能够面面俱到,何况当一个人若是真的专注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要是没有人从旁提醒,真的很难当时就能想到这些东西来,更何况这里是夏国,并不是岐国,几个学徒还不是照样画葫芦,谁还记得许多。

    周北客对自己的推测很有把握,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就连吴章看到以后也不禁佩服他的这般心智,细细想来,孟旭升刚才表现的太过于无可挑剔了,反倒让人觉得有点假,

    吴章笑道:“周助教,如此看来,那个孟旭升刚才应该十有八九是猜到了我的这番别有用心,所以他才会写的毫无破绽,由此可见,此人的确颇具心机啊,然欲盖弥彰,反而弄巧成拙,依旧还是你更胜一筹啊,对了,你接下来怎么做。”

    “不,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我先走了。”周北客只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学徒写的字,随后冷冷一笑,顺手将所有纸张揉到了一起就离开了药房,心想:“风吹草动,却已打草惊蛇,他日后必定会多有防范,以他的聪明才智而言,我若是想要再次出手也是妄想了,还是暂且不动声色,孟旭升,你到底是什么人,总有一天我肯定会知道的。”

    孟旭升离开杏林署之时,心里头还是有些得意的,尽管周北客对自己起了疑心,但是并不重要,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只要这几日小心谨慎一些应该就不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经过寅水街的时候,孟旭升让府里的车夫先停到了路边,然后他一个人去了陈守义的家门口望了望,大门是掩着的,陈守义应该是早就带着李氏母子走了。

    孟旭升小心翼翼的透着门缝朝里头看去,忽然听到一些声音,应该有不少人,而且似乎在屋子里头翻箱倒柜的,像是家中进贼了一般。

    “诶,那不是孙书台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旭升微微侧身,就见到孙书台从屋子里面走到了院子当中,与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子,两个人正在那里谈话,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孟旭升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可是,他身旁的那个男子就装束来说,应该也是府衙中的人才对,三十左右的的虬髯壮汉,身材长得高大威猛,比孙书台足足要高了大半个头不止,手中还紧握一把长刀,令人望而生畏。

    见到这一幕之后,孟旭升便果断闪走,生怕被他们给看见了,心想肯定是司徒晟中毒一事给败露了,所以孙书台才会到这里来抓人,好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与陈守义的关系,再者既然他们现在才来,必然是已经晚了一步,而那陈守义此时肯定是走远了,倒也不怎么过于的担忧,这便让车夫回了尚书令府。

    孟旭升先是将带回来的一堆药材交给了平叔,然后就去探望司徒晟。

    由于司徒晟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再回复,脸上的气色较之前也好了很多,所以司徒恪现在也算是回复了往日的模样,不再那么的没精打采。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就在准备吃晚饭的时间,孙书台就带着刚才的那个男子一起来到了府中拜见,而他们之所以来也是为了司徒晟中毒一事。

    既然来了客人,尚书府理应好好招待,现在家里也就司徒恪一个男子了,所以他即刻吩咐了厨房准备饭菜,而司徒沁则没有出席,继续留在司徒晟的房中。

    席间,司徒恪倒是极尽地主之谊,好酒好菜也是安排的有礼有面,看着心情也还不错,而孟旭升则是很少开口讲话,全城他的双眼都时不时的盯着那男子看。

    经过了孙书台的一番介绍才知道,原来此人名叫游楚辰,是当今信任京兆府尹李达的下属,也就是继承了死去的那钱康的位置,成了京兆府的少尹之一,所以孟旭升先前猜的不错,司徒晟中毒的这件案子现在正式转由了京兆府来调查,也就是交给了这位游楚辰来负责的。

    “哼!要是让我见到了那胆敢谋害我爹的杂碎,我肯定扒皮抽筋,让他死无全尸!下辈子投胎去做畜生吧!”既然谈到了中毒的事情,司徒恪的脾气顿时又冲了出来,连连拍着桌子,但很快他就感到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失礼,又将心中的怨火给摁了回去,说道:“你们可有查到了那人的身份么?”

    孟旭升也很想知道到底发展的怎么样了,于是就微微侧过头来,听坐在对面的孙书台细细说道:“没有,我也是今天中午才知道,先前守着金阳门的那个郎官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来之前就去了那人的住处,结果也是扑了一场空。但是,由此可以推测,令台大人此次中毒,多多少少跟此人应该有些关联才是,要不然他又何必急着偷偷的逃走呢,只不过想要找到此人倒是不容易啊,而且他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虽说担任守门郎也有好几年了,可哪怕是与他一起当值的下属都不太清楚他的底细,目前只知其名叫陈守义,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人给跑了!”司徒恪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的不高兴,“你们这叫说的什么话,那个人想害我爹,难道就这么让他逃之夭夭了,不行,必须得抓到这个恶贼才行,游少尹啊,我爹可不是一般人,你可不能马虎从事,得多想些办法才行啊。”

    “请二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将这贼人捉到。”游楚辰语气刚猛,说的信誓旦旦,看着很有把握的样子,“虽然眼下被他给跑了,不过我京兆府今日一早已经向全国各地的府衙发布了通缉密令,画影图形,谅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孟旭升心想这些人的动作还真的挺快,要是万一被捉到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过陈守义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才对,便趁机说道:“可如果那贼人要是想着离开夏国的话,那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

    “阁下所言不足为虑。”游楚辰接着道,“我已派快马急报还有飞鸽传书于边关的州府,命他们严格盘查过往的行人,现如今,我夏国与郕国正处于战时,所以与郕国接壤的南境常年都是无法进出的。所以,那贼人若是要走,肯定是走西线或者东线,而北线位于苦寒之地,更是不可能了,至于东面就是茫茫的大海,也不可取,这便只得由西面和西南面出境,然后去往岐国与代国方乃上策。”

    孟旭升听完怔了怔,心里头不禁有些吃惊,看这游楚辰此等粗狂豪迈的外表之下,竟然还是这般的足智多谋,分析的也都头头是道,而且全都被他给说中了,因为陈守义既然要去那琴川等自己,必定就要通过夏国的西面出关才行,若真如游楚辰所说,哪怕陈守义跑的再快,可终究还是也比不过日夜不停的快马加鞭。

    何况陈守义在盘龙城待了多年,关于他的样貌知道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他绝对逃不过那画影图形的指认,只怕人还没走远就会被擒住,最要命的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清楚自己遇到了一个怎样厉害的对手,对他的一举一动尽皆都了然于胸,

    陈守义知道了以后慌不慌,这没人知道,反正孟旭升现在倒是替他发慌,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只能看陈守义个人的造化了,他要是被抓了回来,就拿司徒恪的脾气来说,那还不得真的将他给活扒了不成。

    不仅是孟旭升,司徒恪听完以后也甚是佩服,连忙向他敬了一杯酒,“游少尹你可当真是堪称神机妙算,也是令本公子大开眼界,不仅人长得孔武有力,还如此的聪明过人,实在是不简单,这京兆府有了你,想必盘龙城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动荡了,嗯,不错,真是太好了。”

    “多谢二公子谬赞了,此乃在下份内的职责而已,何况还是尚书令大人,更当竭尽全力才行。”游楚辰只是回敬了一杯酒,看他的样子倒是不喜不骄,不矜不伐,显得很是谦虚。

    吃过了饭,原本是该走的,可孙书台却提意要去看望一下司徒晟,游楚辰由于是个外人也不太方便,就先行告辞了。

    这外人看不明白,孟旭升还能不懂么,那司徒晟现在依旧昏睡不醒的有什么好探望的,你去了他也不能开口和你说一句话,所以说嘛,孙书台绝对是想去看看他的那个女儿才对,嘴上不说,心里却相当的诚实。

    在半路上,司徒恪一人走在前面,孙书台就趁机小声的问了问孟旭升:“那个......水心他......近两日如何?是否伤心过度,茶饭不思?”

    “啊?哦......”孟旭升正在想着事情,听他问起,可看他的样子想问可又是扭扭捏捏的,甚是有趣,于是嘴角微微翘起,冲他笑了笑,“你家的那位水心可不是一个弱女子啊,你放心吧,他是个坚韧不拔的刚强女子,我这两天还没见他哭过一回呢,反而是走在你前面的那位,实在有些外厉内荏,只怕那泪水都可以拿来我二人泡茶喝了。”

    “真的?你说的那个人是他嘛?看不出来。”孙书台用手偷偷的指着司徒恪,还有些不大相信,他这种人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他也只是轻微露出了笑脸,但没有发出声来,又道:“对了,都说令台大人是中了剧毒,可他到底种的是什么毒,我昨夜不在这里,你现在和我说说。”

    孟旭升回道:“不瞒孙侍郎,中的可是那河鲀之毒,好在有那位神乎其神的周神医出手才可化险为夷,你尽可放心,令台大人眼下已经无恙了,大概这几日就会苏醒过来的。”

    “河鲀?这就难怪了,世人皆知此毒阴狠无比,所以人人对其敬而远之,只可惜了令台大人一把年纪还要遭此危难,真是不值啊。”孙书台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孙侍郎也不必伤感了。”孟旭升勉强笑了笑,“好在令台大人福泽深厚,此番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不是。”

    “嗯......”孙书台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