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庙堂王孙 > 第六十六章 《千金要方》的提示
    “周兄所言甚是,甚是。”孟旭升只得默默点着头应了一句,至于该怎么提醒还是没有可行的主意,得继续想想,见周北客在那专心致志的查阅着典籍,他看了看边上的书架,便顺手拿起一本假装的翻看起来。

    忽然,孟旭升两眼一紧,原来他看的这本书正是药王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其中专有一篇为解毒之法,正好被他刚才这么一下子就给翻到,想孙思邈乃古今的医药大家,不仅善于救人,就连牲畜恶疾也不在话下,而这河鲀之毒恰恰也有记载,其文曰:凡中其毒者,以芦根汁与蓝靓配而饮之,陈粪清亦可解。

    这芦根嘛他是知道的,别称芦茅,或者芦柴头,江河湖泽或者池塘沟渠的岸边多得是,算是一味中药,小的时候发烧咳嗽的时候经常会喝这玩意,至于蓝靓么就不太懂了,可最后的那粪清他明白,可不就是粪便尿水么。

    孟旭升也是没想到,心想这写书的人真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医家药圣啊,连这个办法都想得出来,服了,真是服的五体投地,可应该怎么和周北客说明呢。

    孟旭升想了想,有了,就这么干。

    “哈哈......”孟旭升随即轻轻笑了笑,将那本书故意拿到周北客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周兄啊,你看看,竟然还有拿粪便解毒的,哈哈,天底下哪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啊,依我看,就算患病之人宁愿死也不远吃屎喝尿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很多牲畜的粪便稍作处理也是可以作为良药的,比如说麻雀的粪便称为白丁香,野兔的粪便则称为望月砂,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周北客先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然后瞥眼过来瞧了瞧,由于眼前这页只写了解毒之法并未写是什么毒,所以他将书拿到手中又往回翻了一页才看了清楚。

    这本书上详细的描述了凡中河鲀之毒者的后续反应,开始的时候,手指,口唇,舌尖发麻,随后便是恶心,呕吐,腹泻,四肢麻木,身体摇摆,行走困难,呼吸急促,昏迷不醒,最重要的便是到了最后会有发绀的反应,双瞳先小后大的症状。

    “咦.....难道是此毒不成,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周北客一时有些懊恼,心里头越想越觉得司徒晟中的毒与这河鲀之毒极其的相似,而且这种毒找起来不难,若是有心之人肯定轻而易举就能获得,且此毒较为隐秘,只需溶于水中便难以被发觉到,只要少许便可使人毙命,堪称狠绝之物。

    一般来说,中了此毒者三个时辰之内就有性命之虞,好在司徒晟中毒以后立刻就转送到了杏林署,然后用了药物暂且压制了毒性的蔓延,只不过终究还是得想办法解毒才行,而现在的天色已经快到寅时,距离司徒晟中毒早就过了五个时辰。

    周北客也知道不能等下去了,虽然是他让司徒晟先行回府,为的就是怕万一救不过来,堂堂的尚书令也不能死在人多口杂的杏林署内,其实他当初也是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故而出此下策,可现在似乎有了一线生机,他也必须要赌一把了。

    “好,那就试试看好了。”周北客这便将书放到一边,“走,我们立刻去尚书令府。”

    “啊?现在就走了?”孟旭升满脸疑惑的问道,“周兄啊,你不说自己还没找到原因么?那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你还抓紧再找找看吧。”

    “不必了再找了,此事还有你的功劳。”周北客淡淡一笑,“若非你刚才无意之中翻看了那篇《千金要方》,只怕我到现在还不敢确认,也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论成败与否,倒不如破釜沉舟一回。”

    “我?”孟旭升用手指着自己,毫不掩饰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懂什么医术的,刚才也就是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谁让那个叫孙思邈写的这些实在是惹人发笑,周兄,难道你知道了令台中的是什么毒了?”

    “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得去看看再说,反正现在也没有多少的时间了,哪怕最后真的救不活,也算是去送老令台最后一程吧。”

    周北客说完就带着孟旭升出了书阁,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先跑到药房里面抓了一些芦根头还有蓝靓的干果,因为此二物是解毒的关键所在。

    杏林署离着尚书令府倒是不远不近,平日里乘车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因为现在是三更半夜里,街上的店铺除了一些特别的街道外,几乎都已经关门,更别说还有什么行人了,所以他们可以一路疾驰奔走节省不少的时间。

    此时,司徒晟正躺在自己房中的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而司徒恪以及司徒沁都是守在他的身边,除了他们两个,就是平叔以及杏林署跟来的医官博士吴章还有宫里面派来的老内监徐年。

    这司徒恪往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却比谁都要难过伤心,一声不吭的傻傻望着,只需看他脸颊上的两行泪痕还有那发肿的双眼就能知道了。

    至于司徒沁,虽然心里也是黯然神伤,但她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因为她虽是个女子,但是要比司徒恪坚强大的太多了,也更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在她的眼里,不到最后一刻,她是那种绝对不会放弃的人,因为她始终相信会有奇迹的存在。

    那吴章每隔一小会就要给司徒晟搭一下脉搏,看一下瞳孔,虽然情况不好,但暂时还没有断气,他心里也明白周北客如此安排的意思,所以,现在整座尚书令府的希望可都是交托到周北客一人的身上,哪怕最后无力回天,也只能认命了。

    有些事情,司徒恪看不明白,可司徒沁却是个明眼人,当初离开杏林署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就算周北客不明说,她心里也清楚的很。

    司徒沁现在心里头是既难过也担忧,难过的是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就要撒手人寰了,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难以言表,而她担忧的则是以后这尚书令府该何去何从,若是没了父亲,就凭他二哥现在的样子,又怎能撑的起来呢,只怕到时候原本显赫无比的家业会在顷刻之间跌入到了万丈深渊之中,而司徒家从此往后或许会一蹶不振也尚未可知也。

    “徐内监,请边上说话。”司徒沁小声将徐年喊到了门外,对其道:“徐内监,如此深夜还让你老人家跑这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三小姐言重了。”徐年是宫里的老人了,虽是内宦,但其素来谦逊得体,才能当上夏帝身边的近侍,“老奴奉圣上旨意前来探望,岂敢说半个苦字,再者令台大人乃国之栋梁,圣上得知此事后,也是忧心忡忡,但愿令台大人可逢凶化吉。”

    “多谢圣上的厚待。”司徒沁转而又道:“我有一事想请问徐内监,家父中毒这件事,不知朝中现有几位大人知晓?内监你也明白,家父位高权重,若是当真不可救治,对我我一家来说,当真是大难临头了。”

    “三小姐说的是啊。”徐年微微轻叹一声,“老奴也不瞒小姐,老奴方才过来之前,就看见朝中的几位大人连夜进宫面见圣上,令尊坐镇尚书台已有多年,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朝廷日后真的是要变天了。而司徒家自从大公子殉国之后,二公子尚且年少,而三小姐你虽精明强干却也是个女子,令尊若撒手人寰了,只怕你司徒家日后也没有如今的荣宠了,甚至还会受到京城官员的排挤,老奴言尽于此,别的就不再多言了。”

    “嗯,多谢徐内监了。”司徒沁稍稍行礼,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自己的父兄也是心酸苦楚,这些事才是她最害怕的,若当真如此,这种打击可谓是晴天霹雳一般,如今的尚书令府想必也会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