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荀墨难得开口表扬了一句，又问郑新：“前线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从山阳来，完颜亮的军队在前线与韩世忠的军队数次交手，没有爆发大战斗。”
“好。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诸位有什么看法？”
折知琅觉得有些奇怪，昨晚荀墨那种杀伐决断的样子，一个手势就把人给打发了，一点也不像是喜欢征求下属意见的人啊，怎么这会儿却问起大家的意见了？
可他的侍卫统领们却不觉得奇怪，一个个的方案一个赛一个的喊得高，各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折知琅仔细听了一会儿，意见大多统一要先攻下扬州城，再与金人战斗，甚至个别阴损的，准备照金人原来的计策来一套连环计，给完颜亮的前锋部队也来一套瓮中捉鳖。
荀墨等他们讨论得七七八八了，再开口：“我们是骑兵部队，又没有什么攻城器械，不适宜攻城，更适合野战，只要金人守城不出，耗下去对我们有害无利。”
他把目光重新放到地图上：“完颜亮现在把签军放在前面，阻止可能来临的宋国援兵，骑兵护卫两翼，绝大多数精锐骑兵以及全部的重装骑兵都压在韩世忠那一侧，我们只要借助骑兵的速度从中突入——”
在行进之中的军队最怕这种时刻，一旦步调被打断，迎接他们的只有在乱阵之中死亡。
众人倒是并无异议，折知琅甚至还觉得，只有荀墨的这样没有约束惯了的将领，才会直接放弃一座城池，转而应击对手的主力。这样的打法在大宋的将领中是极为少见的。
荀墨等众人略讨论了一下，就要分任务，可他还没开口，外面忽而有个士兵闯了进来，他跪地行礼，话还没说话，荀墨就直接点了他的名：“嘉措，直说。”
“扬州城中有异动。”那名叫嘉措的，显然是个出身吐蕃的汉子，开口汉话却标准得很。
荀墨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是他，也无法相信金国守军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前一个晚上，他们刚刚全歼了一千余名金国骑兵，城内的守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到了今天早上，在他们已经修养完毕的时候，这帮人却主动出击?
这只能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荀墨拿起宝剑，立刻发号施令，众人纷纷套起铠甲，再准备投入一场战争中去。
苏瑞和郑新的部分都留在营地中作为疑兵之计的一部分。郑新倒是非常笃定，还真非常放松地又回到他那锅边，给苏瑞又来了一小碗饭：“殿下刚刚没吃好么?”
这，这也太过分了。她也不是那么能吃的人啊？苏瑞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苏瑞却很快意识到，他这是有意照料她，不让她参加正面战斗：“郑统领，我既然到了这里，就是做好能打仗，会牺牲的准备的，你这是何必……”
“倒不是……”郑新无奈道，“安西也有女子在军中，我们和金人交过手，那些女孩子……但凡到了金人手里，下场都不好。殿下……刀兵无眼，那伙金人，更有许多畜生角色，您不必以身犯险。”
苏瑞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手上一动，竟将那饭碗生生捏碎。
郑新见状，简直心疼坏了，他又不敢对苏瑞发火，只得道：“殿下，殿下，咱有话好好说啊……何必对着粮食撒气呢。”
苏瑞平息了一下自己，她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那些与自己同出一族的可怜女子。
“我知道……”她咬了咬牙，“我这就是来告诉他们，大宋女子，绝非软弱可欺之辈。”
郑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随她去了。
折知琅这次被荀墨派在哥舒石的军队里，演败退的溃兵。被派在正对来犯之敌的位置。他是到了位置才知道，所谓的扬州城有异动，不是说城门开了，金国人真的打过来了。而是他们准备进攻?
安西都护府都是从哪儿搞来的情报啊？便是扬州城内的线人，又是怎么和他们接上头的?
他叹了口气，心知从和谢衡打交道，见到他身后时不时会突然出现的下属开始，安西都护府的情报能力就顺利成为了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这金国人的出战速度，比荀墨的军队慢了一倍都不止，他们哪儿来的自信这个时候出城对打?
直到看到扬州城中耀武扬威一般出战的军队，折知琅才知道他们的自信来源于何方，这支军队里，竟然有二十来号重装骑兵!
那可是金国的宝贝疙瘩，便是整个金国，重装骑兵的人数也不超过两千人，大概是身为平章事的完颜秉德心疼儿子，才把这二十来号人派到第一线来。
哥舒石眼里亮了亮，笑着对自己手下的军士道：“可太好了。我就不信我今天这个时机把握得还会有错!”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折知琅一头雾水，倒是身边的好心人和他说道：“这种勾引任务，哥舒统领演了两次，一回过了头，让人家知道肯定有埋伏，一回没收住，打得人家溃散奔逃。这回倒是可以雪耻了。”
他们无比欢乐，倒听得折知琅哭笑不得，合着就是有重装骑兵，荀墨也没放在眼里?派自己的侍卫统领来学一仗?
“他们把重装骑兵放在末排，兄弟们，记住了，先能杀多少杀多少，遇到重装骑兵就给我撤!”
队中一片唱喏之声，哥舒石笑了笑，道：“好！跟我上!”
他们三人一组，为一线向金国骑兵冲去，先是每组为首者放箭，再俯身，后排向金军放箭，两轮箭雨一过，前排的金兵骑术不精、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射下马去。
折知琅一入战阵之中，就知道这支军队确实是有备而来，打得比之前稳了许多，他双手持枪，左右攻防，与哥舒石等一道努力往前厮杀。
战阵行进明显困难了些，后面的重装骑兵压下来了，哥舒石一马刀把身边敌人的头扫了下来，高声叫道：
“我掩护!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