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她自然是没有听出来顾文的意思，她甚至都没有仔细听顾文说的是什么。
她还在震惊，这顾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没道理啊？
看着蹲在地上捡瓜子皮的顾文，顾城心里不仅没有任何胜利的愉悦感，反而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这就像你做足了准备，心里满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想要和盘踞已久的大型黑恶势力作斗争。结果你们刚一见面，还什么都没干呢，黑恶势力突然就给跪了......
而且不仅跪了，还管你叫爸爸，要帮你一起共建和谐新社会。
就是这种懵逼的感觉。
不仅是顾城懵了，她的大伯大妈也懵了。
我家儿子这是咋了？
顾成大妈气得够呛，但偏偏顾文说的这些话，让她都不好反驳。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开口，大家都处于石化状态，只有顾文还蹲在地上不停地叨唠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咦？好像顺序乱了......
......
“小城，来端饭！“这时顾城母亲在厨房里喊道。
“哦哦！“顾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顾文听到这句话，猛地一下站起了身：“我来！”
好像生怕谁谁抢走他的活似的。
顾城：！！！
只见他把手里的瓜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起身就要往厨房走。
“等等！“顾城忙横移一步，挡住了顾文的道路。
顾文看着她手里的刀，立刻怂了，忙后退两步，忐忑不安地看向顾城。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惹顾城生气了？
顾城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语，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灵力给自己的精神威慑这么好用？
可这威慑怎么就对她大妈不管用呢？
“......去洗手。”顾城道。
用刚从地上剪完垃圾的手去端菜，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对对对，洗手，应该洗手，我的错。“顾文立马反应了过来，转身跑去了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拿肥皂洗了好几遍。
顾城在外面看着他认真洗手的样子，眉头微皱。
从最初的震惊和懵逼中回过神来，顾城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顾文看着思维逻辑清晰，也不像是脑子出了问题的样子，那么他今天突然这样是因为什么？
她才不信顾文会突然改了性子，决心做好人了。
有些人的本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而在顾城心里，这些亲戚们就是这种人。
或者说，就算这些人真的变了，顾城也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他们曾做过的那些事，已经在顾城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更何况他们不会。
顾城转身走向厨房。
不论如何，还是要防着点顾文，天知道他想搞些什么。
顾文见顾城走了，赶忙擦擦手跟了上去。
厨房里，顾城母亲见到头全都被裹住的顾文，也是惊了，差点没一手抖把拿着的菜扣在地上。
“三婶，我帮你来拿！”顾文立刻赶紧把盘子接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
顾城母亲看向顾城，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就是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生怕顾城受委屈，这才叫她过来的。
可顾文为什么会跟着过来？还主动帮着端盘子?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文？
“三婶，您一个人做饭太辛苦了，要不要我给您帮忙？”顾文端着盘子低声问，眼里充满了期待。
顾城和她的母亲最亲了，讨好三婶的效果没准比讨好她本人更好！
“不用不用。”顾城母亲还没搞懂顾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下意识地拒绝了。
顾文不甘心，眼睛在厨房里四处打量着，似乎不找点活干就不罢休。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桌上的一捆还没拆开的蔬菜。
“三婶，我帮您把这捆油麦菜给摘了吧？”
“油麦菜？”顾城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纠正道，”那是菠菜。“
这也差的太远了吧？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啊！
“咳......”
认错了，有些尴尬，顾文脸一红，只是纱布裹着完全看不出来。
“菠菜好，吃菠菜补铁，还能长力气。”他讪讪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顾城翻了个白眼。
长什么力气，你当你大力水手呢？
“行了，你先把东西端出去吧。”顾城挥手打发道。
然后在顾城母亲惊诧的眼神下，顾文应了一声，听话地端着盘子出去了。
外面随即隐隐约约地传来大伯的厉喝和大妈的尖声责备，还有......顾文义正言辞地辩驳。
顾城在里面听着，冷冷地笑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顾文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现在他这么听话，那她也不介意顺手使唤使唤他。
权当是为这些年收回一点利息。
“这什么情况？”顾文刚一出去，顾城的母亲就赶紧拉住了她，低声问道，“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啊，他那是冻......烫的。“顾城还在想事情，随口一答，差点说漏了嘴。
“哦，烫的啊，看着还挺严重的。”顾城母亲感叹。
“嗯，是病的不轻。”
“不对。”顾城母亲回过神来，“我没说他的脸，我是说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爱干活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城嗤笑一声：“可能脑子也给烫坏了吧。”
“顾城。”母亲嗔怪道。“怎么说你哥呢？他能改那是好事。”
“他？”顾城冷笑，“狗改不了吃屎，现在这样，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瞎说什么呢。”母亲瞪了一眼顾城，“我这做饭呢，恶不恶心？再说了，你别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顾城沉默了两秒：“妈，是您总把别人想的太好了啊。“
她抬起头，看着母亲的眼睛，”您忘了？春节的时候，那个顾文是怎么气您的，还有之前......”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顾城母亲叹了口气，“他还年轻不懂事，亲戚之间，就是要互相忍让，不能那么记仇，你也是，别老对你大伯四叔他们那么敌视，虽然咱们几家之间有过节，但毕竟......“
顾城母亲语重心长地教诲着，顾城静静地听着，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母亲还是那样，只知道一味地忍让与退步，处处息事宁人，总觉着委屈自己就能换来家里的和睦。
结果呢？
只换来那个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骂，还有对她们越来越嚣张跋扈的亲戚。
即使这样，她还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