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厉扬忽然沉默了下来，他似乎像是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一般，深深地凝视向莫浅秋。
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过，我和秋秋不可能在一起。”他终于冷静下来，“但是秋秋于我的意义，胜过一切。”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吃醋，可他能安慰她的就只有这样。
听到他的话，莫浅秋也顷刻间静了下来，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说谎。
所以，不是因为爱，那是因为……亏欠？
这一个灵光乍现恍若醍醐灌顶一般，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牵挂的，哪有可能是什么爱，唯有亏欠，才是最讲得通的。
这个男人亏欠了她什么？二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扬，等到天亮，天亮之后如果郁烯还没找到judy，我们一起去密林。”
她忽然软化了下来。
如果他对莫浅秋的所有方寸大乱都是因为亏欠的话，她忽然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二十三年，这个男人的心头压了这块巨石整整二十三年。
以这个男人恩怨分明的性格，亏欠感几乎是对他来说噬心夺魄的，所以他过往曾经的噩梦也都是因为这个么？
此时此刻，她竟没有丝毫因为这样的猜测而为自己伤心，她更心疼的是他，也许是因为她的童年过得并不算凄惨吧。
莫浅秋轻轻叹了口气，亦或是她对他的执念早已深到不顾一切。
“扬，judy不会有事的。”她缓缓靠近他，轻轻将他拥入了怀中。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饱受心魔之苦，曾经他以为他的心魔就是程老爷子，可直到今天她才恍然明白，程老爷子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侵入他的心中。
这个把自己武装成如撒旦一般冷厉的男人，无论多凶狠的恶魔都击不倒他。
能击败撒旦的，只有光。
而莫浅秋就是那一抹曾经出现过的光，这抹光却在后来成了他的梦魇。
她的心抑制不住地隐隐作疼，轻抚着他肩膀的动作更为轻柔。
“好。”
此刻的程厉扬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恐怕以这女人的聪明，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
只是他现在还无暇顾及这些，秋秋的安危还是他心中最惦念的。
两个人默默相依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放亮。
“少爷，我们的人都已经到达海北州，接下来要怎么做，请您指示。”延风的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程厉扬抬头看了一眼莫浅秋，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视线再度回到莫浅秋身上。
莫浅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浅浅勾起唇角。
“扬，既然天已经亮了，那我们一起去密林找judy。”
她也和他一样牵挂着judy的安危，她也希望judy能够安全归来。
“嗯。”程厉扬轻点下头。
“你们都到柳溪镇与我汇合。”他命令电话中的延风。
柳溪镇是进入密林的最后一个城镇。
车子一路疾驰向柳溪镇，自从judy发来那个定位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莫浅秋。
而郁烯的电话拨过去竟也显示不在服务区，两人的心都开始变得沉重。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莫浅秋转过头去看向男人紧绷着的侧颜，这一刻的他似乎像是掉进了一个孤独的世界之中。
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却又冷厉得让人不敢靠近。
那一身冰冷的气息，将所有一切的温暖都摒弃在了他之外。
这难道是他对他自己的一种惩罚？
冷厉、孤绝，原来从来不是这个男人在对外显示强霸，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这一刻，莫浅秋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恍然有了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