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不是个妖孽吗?她怎么会有长春道长的护身符?”
“她手上的护身符是不是长春道长亲自画的?”
“看那锦囊像是玄灵观的。”
“……”
群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因着常乐拿出一张长春道长亲自画的护身符,让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动摇常乐是妖孽的事实。
场面从常乐的批斗大会变成了洗白大会,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司伯言都不禁惊喜,瞧着满是淡然的常乐,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这回,就连原告人谈无疆都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他做出了几十年来最错误的一个判断,不该如此怀疑常乐?
石来善赶忙站出来控场。
“长春道长可是当今的大国师,外出游历已有五六载,你怎么可能会有长春道长亲自画的护身符?怕不是拿出来招摇撞骗的!”
“这是不为道长亲自交给我,让我保平安的。”常乐翻了下手中的锦囊,“难不成他故意骗我?这上面还绣着个玄灵观三个字啊。”
说着,特意将那三个字指出来给众人看。
石来善哼声,“那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是朕亲眼见着不为道长交给常爱卿的,朕这个人证可有用?”司伯言不急不缓地补充。
群臣躁动,无人再敢有质疑。
石来善的脸色白了又白,未料到常乐还有这么一手,当即也不敢反驳司伯言,只能乖乖认了。
“这么一闹,看来各位爱卿也都清醒了。”司伯言似笑非笑开口,“长春道长的符咒可驱魔制邪,常乐既然能随身携带,这妖孽之言可是就不攻自破了?”
群臣面面相觑,随后一行礼,“陛下圣明,臣等愚昧。”
司伯言抖了抖袖子,重整精神。
“既如此,便别再多耗时辰了。常乐并非妖孽,可见这用妖术陷害他人性命一说乃是无稽之谈。只不过,王可行跳井多有疑窦,此案便交由丞相来处理,无论人鬼,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是。”冯希仁应下。
“谈御史先闹宫,又闹大殿,屡犯不敬之罪,但念其为人所害,精神失常,朕便网开一面,暂不计较。季太医令,尽快将谈御史这病症治好并找出缘由!”
季太医令行礼,“是。”
“今日也算当堂证明了常乐的清白,此后朕不希望再听见什么荒谬的流言蜚语,流言止于智者,朕的爱卿们均为大氏栋梁,想必都是聪明人,否则,朕不留蠢笨无用之人,大氏也不养废物。”
此言,振聋发聩,群臣惶然不敢多语,直高呼“圣明”,听得方总管一声“退朝”,战战兢兢地退下。
常乐望了眼上方的司伯言,灿然一笑,拂袖转身,双手拢在袖中不甚自信地往殿外走去,目光却逐渐坚定起来。
有长春道长的符咒在手,就看什么妖魔鬼怪还想害我!
殿外,金阳初升,光芒普照。
下得台阶来,便见着冯希仁独自站在下方,像是在等什么人,常乐很是自觉地靠了过去。
“丞相老爷这是还有事?”
“嗯,本相在等常典客。”冯希仁颔首,缓步带着常乐往一边的宫道走去,“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恭喜常典客重获清白。”
常乐谦逊一笑,“丞相老爷客气了,也是多亏了长春道长的福。不知丞相老爷寻下官有何事?”
“这王家一案有些蹊跷,只怕……”冯希仁犹豫未继续往下说,余光却是瞥向常乐。
后者了然,“丞相老爷是怀疑此案真的与妖鬼有关?”
冯希仁点头,趁着四周无人,便直抒想法。
“与常典客相处如此之久,也见过许多,无论是沅湘宫的榛嬷嬷,还是常典客一身与众不同的本事,都让人不得不相信这妖鬼的存在。此案蹊跷,就连谈御史也行为怪异,自然也立马想到了妖鬼作祟。”
“妖鬼作祟的可能性是挺大的。”常乐赞同颔首,含笑道,“丞相老爷是想让我随同办案?”
“望常典客必要时可以相助。”
话落,冯希仁便客气地行了一礼,吓得常乐赶忙回礼将他扶了起来,嬉笑着未直接答应。
“丞相老爷真是客气,丞相老爷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有求必应,哪里需要哪里搬,不过丞相老爷您可不能像上次那般,说拆桥就拆桥了。”
冯希仁瞧她计较的模样,忍俊不禁,“上次之事抱歉,当真是不便让常典客多参与,此番不同。”
“只怕我随同办案也会遭人闲话,丞相老爷为何不去寻玄灵观的道长?他们起码是修道之人。”常乐不免担忧。
冯希仁眼皮都未眨一下,意味深长地放低了声音。
“玄灵观若是有能人,沅湘宫一案,不为道长还会请常典客协同八归子捉鬼?常典客的灵眼可不是寻常修道之人能有的。”
常乐讶异了下,又有些敬佩。
“丞相老爷还真是事事门儿清,当真什么都逃不过丞相老爷的法眼,那您什么时候有需要只管来寻,常乐必将鼎力相助。”
“那便多谢常典客了,时辰不早,常典客可是要往鸿胪寺去?不如先顺道去趟王家?”
“听丞相老爷的。”
……
石来善非常恼火地往宫外走去,听见周围的官员都在议论常乐的事,现在都完全她是被陷害的,他就更加生气。
这个常乐还真是运气好,这就是轻松地将事情给解决了。
不过她不是妖孽吗?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是了,还拿着长春道长画的护身符,还是不为道长给的?
难道是齐妃和九堂撒谎了?
哼!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江湖骗子,什么道长,什么会巫鬼之术的淼国,都是招摇撞骗的!
“啊?早朝都退了?那陛下还要见人吗?”
循声看去,原来是禁军将军带着九堂来了,还真是没找到不为道长,随便拉来了九堂凑数。
现在他看见九堂就生气。
有官员还在好心告知禁军将军,“还见什么见?事情都解决了。人家常典客根本就不是妖孽,都拿出来大国师画的护身符了,人家还是个驱邪的。”
费了好大劲儿才拉了个充数的禁军将军一时不知所措。
“那这人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从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呗。”那官员挥着袖子便走了。
禁军将军疲惫地吐了口气,朝着九堂一挥手,吩咐手下,“把九堂道长送回玄灵观罢。”
“不必劳烦军爷了,贫道可以自己回去。”九堂十分贴心道。
“那敢情好,你赶紧回去罢。”
禁军将军一摆手,这就带着手下进了宫城,回去复命去了。
九堂目送其离开,眸光一闪,盯准了走在独自走在前面的大将军,在他上马车之前快步赶了过去。
“大将军,贫道有一请,能否与大将军同乘出城?回玄灵观的路途遥远,贫道脚力不胜。”
已经踩上脚凳的石来善瞄了他一眼,冷声道:“上来罢。”
“多谢大将军。”
九堂立马跟上马车。
二人坐稳,石来善敲了敲车厢壁的木骨,外头的车夫听见,立马驾马行驶。
马车匀速前行,约莫离着皇宫远了,两边街道也热闹起来,九堂这才沉声开口。
“敢问大将军,今日陛下召不为道长进宫,原本为了何事?”
石来善哼了一声,轻笑看他,“能为了什么事儿?就是让他当堂证明,常乐是不是个妖孽。”
九堂暗道果然,再一结合刚才在宫城门口听到的话,也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常乐无疑是靠着一张符洗清了嫌疑。
越想石来善越郁闷来气,直接一指九堂,“常乐的护身符是怎么回事?不为道长还当着陛下的面,给了常乐一张长春道长亲自画的护身符?”
这事儿九堂也犯疑,还是犹豫承认。
“嗯,大概是了。师父好像是给过她不少的灵器宝物,好像连道观里的镇观之宝都给了她。”
这些也是他在开始怀疑常乐之后去不为道长的密室里弄清楚的。
他记得常乐从有次去过玄灵观之后,不为道长一直哭诉自己的宝贝都被抢了,后来他去密室,发现少了几件,也就猜到跟常乐有关了。
说起来,那个密室还是他尾随八归子偷偷发现的。
哼,八归子什么都知道,他却什么都被瞒着。
“啪!”
一声拍物体的巨响打断了九堂的想法,回神便见着石来善火冒三丈地指着自己,一双眼睛阴鸷如鹰。
“你这神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戏弄本将军。你居然还说她是妖孽,她都拿了你们玄灵观不少的宝物,那能是妖孽吗?还是说你们玄灵观的灵器其实都是邪器?”
九堂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贫道从未肯定常乐是个妖孽,是大将军一直如此以为,还屡番威胁贫道要给她按上这个名头。”
“放屁!你敢说你没说过?”石来善当真是气急,“上次你去找齐妃,你不是挺相信她说的?”
眼看这人说不通,九堂也懒得再解释,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
他最近随着收集的线索变多,也是十分疑惑。
常乐、妖孽、不为道长,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至今,他还没确定这个答案。
石来善眼睛一眯,“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将军?”
“大将军,贫道只能说有些事不能急也不能莽撞。”九堂好言相劝,忽然眸光一转,“大将军如果真想知道常乐的秘密,贫道知道有个人当是清楚的。”
“什么人?”
“曾经贴身伺候她的两个人,十里和无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