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恪和大长公主闲聊着，给她揉手捏腿。
又让人端了盆洗脚水来，加了助眠的药粉进去，亲自教宫女如何认识足底的各个穴位依旧如何按揉，叮嘱在大长公主睡前按上一番。
之后又将药粉的配方写下来交给秦嬷嬷。
冯希仁和昌立方早就在殿外等着了，因着太过舒服，玉恪又将每步的功效和做法说的清清楚楚，大长公主发现她真是来诊治的，也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起了乏意。
“大长公主，玉恪再给您按按脑袋。”
“嗯。”
玉恪洗过手之后擦干净，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块拇指大的熏香递给宫女放进松果似的小薰香炉中点上。
袅袅烟雾溢了出来，玉恪将双手放在熏香炉上染香，期间还不忘跟大长公主说话。
“大长公主，这是安魂香，每次按揉脑袋时染上一些，效果更好。不过不能点的时间太长了，容易沉溺。好了，收起来罢，里面的残香融进水里，倒在花圃里便成了。”
玉恪仔细吩咐，随后站到了大长公主身后。
她的双手从太阳穴往后按，又从后到前，若有似无的香气悄无声息地钻进大长公主的鼻子里，大长公主只觉得身子一软，更加舒适。
秦嬷嬷见大长公主如此满足的样子，念着是治疗起了作用，也就放心些许，只是让宫人小心盯着学着。
玉恪笑了笑道：“一时半会儿若是学不会，玉恪可以将穴位图和治疗方子写下来，嬷嬷您交给这宫里的女医就可。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想必她们还是可以的，每三日来按一下头部、肩部……”
“嘶！”
大长公主闷哼一声，玉恪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收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脸色大变退后。
“是玉恪手劲儿大了，还请大长公主恕罪！”
秦嬷嬷早已紧张上前，不善地盯了玉恪一眼。
“大长公主，您没事儿罢？”
“无碍。”大长公主瞥了玉恪一眼，“前阵子不甚扭伤了胳膊，你便换个地方罢。”
玉恪担忧看她，“扭伤的可严重？玉恪在跌打损伤方面也有所了解，可须玉恪看上一看？”
“不必了，宫里的太医已经看过了。”秦嬷嬷冷声吩咐。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罢了，今日到此为止罢。”
见状，玉恪温顺颔首，“是。大长公主，这按揉脑袋得够一刻钟，这还差些，还请让玉恪继续做完，免得大长公主身子不适。”
闻言，大长公主好像真的有些不适，按了下太阳穴。
“嗯，那你就做完罢。”
秦嬷嬷不安叮嘱，“小心些！”
“是，还请一刻钟到了的时候敲铃提醒。”
玉恪谨慎上前，继续给她按揉着，仍旧是继续说着，只不过词儿换了。
“大长公主，您要脑袋放轻松些，莫要紧张，这样才更有效果。您想象一下，面前是一片蓝色的大湖，一眼望不到天际……”
大长公主的目光逐渐飘移，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秦嬷嬷在旁瞧着也没多大的问题，只是怕玉恪再触及大长公主肩膀上的伤口。
“叮”！
一刻钟到。
大长公主在铃声的惊吓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玉恪满意收手，轻声道：“大长公主，您可以睁眼了，您现在可不能睡，睡了晚上便又难得入眠了。”
秦嬷嬷见大长公主眼皮子都在打架，不悦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等晚间再来？”
玉恪也不争辩，歉意道：“是玉恪考虑不周。不过，今日如此放松一遍，这几日大长公主都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嗯，不必过于计较。”大长公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秦嬷嬷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还有些要注意的，还请嬷嬷记一下。”玉恪认真叮嘱，“大长公主需要每日要多走动走动，特别是睡前饭后，不要太过操劳。其他的，我等下写在方子上。”
……
圭都城中一小酒楼。
雅间之中，冯希仁坐在主位，昌立方和玉恪一左一右。
昌立方拿起酒壶满酒，斟到玉恪那里时，不由开怀。
“今日真是辛苦玉姑娘了。”
“昌大哥客气。”玉恪笑了笑，“能跟着冯相进宫一趟，也算是一种荣幸。”
“玉姑娘言重了，今日多亏玉姑娘鼎力相助。”冯希仁端起酒杯，“冯某敬玉姑娘一杯。”
玉恪也不扭捏，直接端起杯子回应，一口饮尽，昌立方再满上。
“恰好这两日来都城呆上几日，与昌大哥偶然相遇，说起来也都是缘分。我与昌大哥也有好几年未见了，未想到昌大哥竟是跟着了冯相，平步青云了啊。”
昌立方好笑道：“玉姑娘莫要开玩笑了，不过是冯相好心收留。”
“是陛下慧眼识珠。”
三人客气的来回说了几番，几杯酒下肚，冯希仁这才说到正事上。
“玉姑娘此番为大长公主诊治，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还真不少。”玉恪一脸见识过厉害的啧啧模样，“这大长公主真是不简单，看着是个念佛的妇人，却是武功高强。今日诊脉，她故意藏息，若不是我久经江湖，也要被她蒙骗了去。”
“哦？”冯希仁听这意思当是十分厉害了，“便是躲过昌侍卫的利箭也没问题？”
“这我倒是不知道。怎么，昌大哥还有失手的时候？”
玉恪兴致勃勃地看向昌立方，仿佛听到了个绝大的消息，满眼的戏谑。
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可不是丢人的很？
昌立方已经先无奈叹了一声，“说来惭愧。但若是如玉姑娘所言，那大长公主定然是厉害的很。能让玉姑娘差点察觉不出来的藏息之能，已是不凡的高手，能躲过昌某的利箭也不足为奇。”
冯希仁沉了沉眸子，“玉姑娘也证实，大长公主右肩确实有伤，看来无误了。”
玉恪肯定点头。
“未想到竟是还有这样的情况，查遍了整个长春宫，唯独没想到是大长公主亲自去牢中寻如霜。若是大长公主不说，你我也无借口去查。”冯希仁瞬间犯难。
玉恪漫不经心地吃着自己的，深以为然地附和，“这个大长公主确实不是个好搞定的角儿。今日我略施小计，根本无法将她控制住，她机警的很。”
昌立方一番思索，轻声询问，“老爷，这如霜应当是知道那个斗篷女人就是大长公主。”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也没办法。”
“老爷。”
昌立方给冯希仁使了个眼神，示意正埋头吃着菜的玉恪，两人不约而同的目露精光。
后者感受到不善的目光抬头，发现他们的眼神更是一脸不解。
怎么，这是要把她当成待宰之物了？
“玉姑娘，还要劳烦玉姑娘饭后随我们再去一处地方，还有一事需要您施展神通。”
玉恪喝了一杯酒，“还要催眠何人？”
“我们所查之案的犯人已经抓到，奈何她口风极严，半点不肯透露，若是玉姑娘能让她开口，那便成了。”昌立方含笑又给她倒上一杯酒。
玉恪瞧他殷勤的劲儿，再看冯希仁，无奈道：“那大长公主那儿我还去吗？”
先前他们的意思是，让她多去去大长公主那里，一次催眠不行就使用长期的深度催眠。
昌立方立刻敬酒，“辛苦玉姑娘，两边都顾及一下。”
“事成之后，姑娘要的银两一分都不少。”冯希仁跟着补充。
玉恪挑了下眉头，爽快举杯。
“既然冯相都这么说了，那玉恪恭敬不如从命。冯相，那我有机会见到当今陛下吗？”
冯希仁不解，看向昌立方，后者也是疑惑发问，“你见陛下作甚？”
“皇宫都去过了，若是能见着陛下，日后也好吹嘘。”玉恪不缓不慢地说着。
冯希仁瞧着面前这个明明温和儒雅的女子，不由感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未想到还是个贪财又慕荣的，却是不怎么让人讨厌。
“只不过，这陛下龙颜并非说见就能见的。不过，玉姑娘若是有心为朝廷做事，冯某倒是可以引荐一番。”
这催眠之异术，倒是极少听人说起，若是留在身边，她的能耐可是破案时极大的助推力。
“玉姑娘年仅二十便有如此能耐，当真是让人佩服。”
兀地，不知这句话哪里说错了，玉恪忍俊不禁，只望着冯希仁发笑。
昌立方叹了一声，低声为冯希仁解释，“老爷，玉姑娘并非只有二十，这只不过是她虚晃大长公主的罢了。”
“哦？”
冯希仁再一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细眉大眼，气质沉稳，无论是样貌还是皮肤都是二十岁左右女子该有的模样。
她既然还唤昌立方大哥，想必也未到三旬，不过相差几岁，也不必计较。
昌立方似乎看懂了冯希仁的心思，用手挡着嘴悄声告知，“玉姑娘其实已经年有四十了。”
冯希仁惊讶，“那她对你……”
“玉姑娘喜欢称小。”昌立方见玉恪假装没有听到，也就直接说明了。
这倒是惹得冯希仁又将玉恪上下多看了两眼，还是不相信眼前女子是有四十，随后瞥了昌立方一眼，一本正经地浅笑。
“玉姑娘，是冯某失敬了。”
“丞相客气，您只管把我当二十岁的小姑娘便成了。”玉恪呵呵一笑，“冯相才是年轻有为，连大长公主都敢查，当真是如传闻中刚正不阿，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