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昀便跟着白藕，迅速捏了两个雪球往无泽身上扔去。
无泽深深地看了常乐一眼，也不念着比武的事儿了，左右躲避着白藕和任昀扔过来的雪球。
见着这突然画风转变的场面，易昭瞧着常乐甚是感激，心情一松，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常乐这是在故意给易河盛留些脸面，若是易河盛真的输了，陛下一言九鼎收了他的中卫将军一职，那才是严重了。
“啧啧，多大的人了，还用孩童的手段。”怀王嫌弃地啧了两声，还扶着易昭往后靠了靠，小心提醒，“离他们远点儿，莫要被误伤了。”
司伯言便双手负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常乐，瞧她红彤彤的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由得也开心的很。
那头，易河盛被扔的烦了，直接跑进雪地里，抓了一大把雪，揉出个大雪球朝常乐扔过去。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常乐根本不算个女的！简直气死他了！
十里见状，大叫一声，“阿常小心！”直接挡在常乐面前，深深受了这么一下， 摔了个屁股蹲。
“十里，你没事儿罢？”常乐忙将十里扶起来，气愤地瞪向易河盛，“易河盛，你居然敢还手！看我不……”
话未说完，就见着一个更大的雪球砸在了易河盛的腿上，易河盛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堆里。正眼看去，发现是无泽。
易河盛冷笑一声，两个胳膊一揽，打算回一个巨无霸大雪球。
开玩笑，比武赢不了，打雪仗还能再输了？
无泽就默默地站着，飞身而起，将白藕和任昀扔过来的雪球尽数踢向易河盛。白藕和任昀见状，愣了下，任昀立马飞身到易河盛身旁，替他拦下。
白藕一下子落了单，十里恶作剧似的扔了个到白藕的颈窝处，白藕被凉的一声大叫起来，十里当即笑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场面越发的混乱，常乐瞅准司伯言和怀王就丢了两个雪球过去。
怀王立刻响应，叮嘱易昭躲好，跃到白藕身边：“球！”
白藕听话地将雪球递给怀王，怀王接过就朝对面的常乐扔过去，正如预料中一般，司伯言准时出现拦下，飞起一脚就将雪球踢了回来。
怀王勾唇一笑，挥扇将其打碎。
“踢得好！”常乐高兴叫好，将手中的雪球塞到司伯言手里，一指怀王兴奋道，“打他的天灵盖！”
司伯言掂了下手中的雪球，久违的童趣仿佛又回来了，深褐色的眸子一眯，照着怀王的脑袋扔了过去。与此同时，怀王眼疾手快的抢过白藕手中的雪球扔出去。
两个雪球在半空中相撞，同时碎裂成雪末，哗哗落下，又迅速消散风中，好看极了。
比武瞬间变成了雪球大乱斗，易昭在旁边看着也是笑的前仰后合，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参加进去，垂眸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备觉遗憾。
其实她现在参加些小打小闹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一时之间，院内欢声笑语，院外鞭炮齐鸣，处处红红火火。大雪簌簌落下，还在给他们提供新的补给。
（）
……
冯家。
团圆饭吃的规规矩矩，只有老夫人关心了一圈儿，随后便各自回房了。冯之韵和郭云云一前一后 进了屋子。
郭云云看着在桌子旁落座的冯之韵，犹豫了下道：“今夜除夕，夫君你还要再睡榻上吗？”
这话不能不让人想歪，冯之韵警惕地看向她，硬声道：“我不睡榻上睡哪儿？不过也睡不了几日了，等过了年，正月十六我就跟着娥娘一块儿去都了。”
二月初五，冯灵娥就要在都城跟镇国公的中卫将军易河盛完婚了，娘家这边是正月十六早上摆出阁宴席，下午便启程去都城了。届时，冯江岚肯定也是要一同去都城的。
老夫人不能出远门，她作为孙媳妇儿定是要留在家中照顾的。只怕，这一留就是永远留着了。
冯之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想到倒时候还要靠着她照顾病着的奶奶，语气也软了许多，别扭地叮嘱。
“我们都走了，奶奶可就交给你了。定是要照顾好她，我送完娥娘就回来了。”
郭云云愣了下，问：“娥娘成亲后，太学不也要开学了？你回来作甚？”
“太学那边我会告假。”冯之韵喝了口茶水，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苦涩，不由得愁上心头，“回来之后，爹妹都不在，你我便可分房睡了，我也能继续睡床。”
郭云云没在意他后头的念叨，只是疑惑他坚持回来的缘由。
听他的意思，他是为了老夫人回来的。
老夫人确实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日晚宴时，跟她说话她都半晌反应不过来，瞧着状态是不太好。可也不至于说有其他的情况。
想了下，还是念着自己作为人妇的本分，替他宽解。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你不必特意回来。若是真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我会让人传信叫你回来。”
冯之韵的手微微一抖，抬眼看了郭云云一会儿，眼圈儿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闷声又灌了口茶水。
若不是常乐的一番话，他也不必如此担忧。要不是妹子出嫁，他可能连都城都不想回，就留在老宅寸步不离的守着奶奶。
垂首望着桌面发呆，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前坐下。
不必看也知道是郭云云，将眼眶中打转儿的眼泪憋了又憋，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两滴眼泪砸在桌面上。当即受惊地伸手抹了下眼睛，一双温热细软的手覆在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
冯之韵愣了下，被外面的鞭炮声吵得回过神，忙将手缩了回去，有些慌张地站起背过身子，用手指指腹抹了下眼角。
“时候不早了，你，你先睡去罢。”
见状，郭云云坐在原处一时未动，只是凝望着他的后背，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恍然觉得冯之韵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排斥自己。起码，他适才躲避的时候，眼里并没有半丝的厌恶。
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郭云云轻声试探。
“夫君为何如此怕我？难不成觉得我会吃了你？”
声音细细软软的，状似无意的询问，还略带些委屈。
（）
冯之韵扭头想骂她一句多管闲事，但对上她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庞，硬是骂不出来半句，指着她僵持了许久，又尬然地收回手，一撩衣袍径直上了软榻。
“我没有，谁怕你了？本公子要睡了，你别再打搅。”
说着，冯之韵合衣躺下，身子往里一侧，闭目便像是睡着了，耳朵却敏感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儿。半晌，也没听见郭云云起身离去的声音，只能听见门外卷过的风声还有热闹的鞭炮声。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摸摸的翻了下身子，偷看桌子旁，发现郭云云竟是还坐着。
她正安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但她的眸子似乎比那灯弱时还暗，淡然的模样令人有些不忍。
心下一惊，趁着郭云云未发现他的偷窥，又赶紧地翻回去。
“夫君。”
郭云云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冯之韵假装没听见。郭云云偏头看向躺在榻上的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起身进了内屋，拿了两床被子出来，给他一一盖上。躬身时便能看见他那俊美的侧颜，两人面对面不过半臂距离，能清晰地看清他微微颦起的眉头，向下撇着的嘴角。
她可以想起他每每站在文人雅士之中，高谈论阔的意气风发之模样。这个人时常会出现在她梦里，梦里他们谈诗说画，好不默契。
如今，梦里的人就在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的面庞，看看是否在梦中，却知他是假寐，只能作罢。
将将要起身，假寐的人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随后两人撞了个对视。
蓦地，仿佛有兔子跳进了心里，撞得她呼吸都有些紊乱。慌张的要起身，脚下却是一绊，整个人压在了冯之韵身上。
冯之韵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瞧着近在咫尺的脸，身子猛地僵硬，呼吸都有些凝滞。只是一瞬便反应过来，忙出手扶她，就听见她细微的疼叫。
“珠钗挂着被子了。”
“挂……”
冯之韵停下要推她起来的动作，先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左右找了个合适点儿的位置，躬身下去替她检查。
因着珠钗挂着被子，郭云云的脑袋不得不贴在被子上。
冯之韵一手托着她的脑袋，因着光线昏暗又不得不趴下身子，脑袋和她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眸光一偏便能看见郭云云微微发颤的睫毛。一时又急又慌，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耐心，仔细替她弄着头发。
头次这般亲近，郭云云始料未及，旁的什么都似乎看不到听不到了，只能感受到声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有耳边冯之韵细细的呼吸声。他的每一次呼吸，自己都听得格外分明。
“解不开啊。”
他一说话，热气便喷在了郭云云的耳边，对方嗫喏了下失去了回答的理智。
冯之韵瞥眼发现郭云云的脸色微微泛红，心情莫名的也有些怪异，想要撒手不管了，却是狠不下心。犹豫了两下，直接将郭云云的珠钗给取了，不自然地轻声提醒。
“好了。”
（本章完）